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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三十而立(2)
子尧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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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三十而立(2)

 

                                                                三十而立(2)

       赛后老厂长当众发表看法,他说基层工作要多学学老同志,同时要多关心照顾老同志,年纪虽然大了,可是功劳那是看得见的。至于年轻人嘛,要多下功夫,不要老想着拿奖,适当的给予鼓励就行了。那意思摆明了就是说姜还是老的辣!于是车间主任们就给我师父发了奖,对我师兄只是口头表扬而已。到了年底评先进就再也想不起我师兄了。再往后我师兄就被别人淡忘了,留在人们记忆深处的只有我师父甩绳子时的神奇手法。
  可是打那事以后,我师父和我师兄之间好像就产生了隔阂。我师父总以为我师兄自以为是,目中无人;我师兄总以为我师父耍老资格,摆老架子。后来我师兄就不乐意了,他找到车间主任说自己没法跟我师父一起干,每天心情都不愉快,这不是他的性格。他要求换岗,可是主任说现在各个岗位都人满为患了,根本调不动。可是偏偏也巧了,说完这话第二天小武的手被机器挤伤了,主任就把我师兄调去开粘箱机。小武就是开粘箱机的,他还是这个工序的档车,年轻有为,风华正茂,手下管着七八号人,颇有实力。小武生得高高大大,强壮有力,整天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很有人缘,刚刚三十出头,和我师兄年纪不差上下。不过我师兄呢就生得干干瘪瘪,弱不禁风,再加上眼睛近视,整天对着机器瞎琢磨,沉默寡言的,所以没人愿意跟他来往。
  我师兄调到粘箱机后,不肯无所作为,围着机器转了一个多星期。最后自己动手改良了传动机构,还给危险部位装上了防护罩。这些零件都是我师兄自己设计加工的,我师兄在这方面简直是天才!设备科听说我师兄私自改造机器,非常生气!把情况反映给厂领导,厂领导很有见识,说年轻人搞搞创新应该鼓励,不过他们要胡来那可是不充许的。由此可见领导们对我师兄的能力还是报着怀疑态度。设备科不服气,下来找我师兄的茬子,我师兄把机器一停让他们找毛病,可是找来找去,这机器竟和没改造过一样。于是他们露出嘲笑的神情,再也不来找我师兄的事了。我说过我师兄是个天才,经他改造的设备,停下来的时候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是开动起来的时候,该起作用的东西就会自然发挥作用。这些好处,只有用过的人才会明白,粘箱机的人就大有体会!我师兄不但改造了自己那台机器,还帮别人改造了所有的粘箱机。这一下大家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都刮目相看了,人们没事就会和他拉近乎,还有不少姑娘暗送秋波。我师兄书卷气重,显得傻头傻脑,而且也结婚好几年了,可是即便这样姑娘们还是乐意跟他玩。因为他学识广博,有问必答,即便当时答不了,第二天一定能给你答案,因为他晚上准去查资料。于是我师兄的人气一路飙升,那段时间我师兄的名字响铛铛,车间内外经常能听见有人喊:“车求淡!”一位对车间情况不太了解的领导,听见一位姑娘叫我师兄的名字后就很生气,他找到车间主任批评说:“你们应该加强一下职工的素质教育了!你听听,人们嘴里总是不干不净的,就连姑娘们都被带坏了,这样下去很影响工厂形象!”车间主任很无辜的说这事跟他没关系,只和我师兄他爹妈有关。
  我师兄工作有声有色,很得同志们拥护,小武不在,他就俨然成了粘箱机的档车工。几个月后小武伤愈出院了,领导们对这位颇有前途的小伙子很器重。为了表示厂里的对他慰问,还派专车把他从**接出来,一直送到车间门外。人们很羡慕小武,可是粘箱机的人却对他生分了起来。这让小武大为不解,就连以前最爱和自己搭话的姑娘们也很少理会他了。到了车间里他才知道因为我师兄在他的岗位上,影响很大。小武暂时被安排到我师父的手下,等待调整。
  我师父对年青人从来都不怜爱,特别是对“这山扒这那山高”的人,总爱浇浇凉水。他见小武以前风光得很,所以常常故意刁难。不过小武可不像我师兄那样的死心眼,小武是个性格外向,办事活套的人。他每个星期都会主动陪我师父去外面下次馆子,来拉近拉近感情。可是我师父是久经考验的老江湖,哪会随便吃这一套?特别是有了上次我师兄的教训后,就更不愿心慈手软了。所以他对小武冷嘲热讽,横眉竖眼的事还是常常发生。小武使出浑身解数带着我师父吃遍了大街小巷的美味佳肴,喝遍了东南西北城的好酒,可是效果不怎么样,总是管不到第三天的样子。
  小武心灰意冷,想起自己以前在粘箱机的风光日子不免有点痛恨我师兄。可是当时我师兄正如日中天,威风得很!领导一直没有调动的意思,小武只好硬着头皮在我师父手下“做牛做马”。可是有一天我师父却突然态度软了下来,他主动和小武拉家常,这让小武非常的受宠若惊。我师父突然问:“武哥儿,年纪不小了呀!也该成家了,要不介绍一个给你?”小武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应承下来了。为什么用“应承”呢?原因是小武这家伙自身条件好,不但样貌出众还十分的能干,就连我们主任还亲自为他提过亲。可是这家伙,见杆子就爬,根本不给领导面子,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总也不着急的样子。主任很欣赏他,虽然驳了他的面子,可他一点也不生气,认为这是有个性的表现。可是眼前小武在我师父这样的老革命手里,弄不好就会有被**的可能,所以就应承了下来。  
  星期天,小武如约去了公园。见面的过程不得而知,但我听说有个事实,小武去约会完了以后就没来上班,直接请了三天的假。到了星期四来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截木头,呆呆傻傻的。只要有人跟他说话他就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老是躲着我师父,像是欠了他几百元钱似的。大家都纳闷的时候,小武悄悄走进办公室,抹着眼泪对主任说一定要离开装订机,让他扫地冲厕所都行。主任显然不太赞同他的说法,认为他可能出了什么事,建议他不如回家多休息几天。可小武什么也没说,提着桶就去冲厕所了。
  几个星期后,又到了五一评标兵的时候。这下我师兄可得意了,我师父成了独杆老将,领导认为他在工作中有失误,而且也不存在着竞争问题,所以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所以最有希望的人当属我师兄。我师兄领导粘箱机已达半年之久,这期间他技术日臻成熟,管理有头有绪,对设备更是精益求精。所以他当标兵是毫无悬念的事!
  但是颁奖那天却出了一件事,那天正在车间门口打扫卫生的小武突然冲进车间,对正在宣布标兵名单的主任大吼一声:“你凭什么让车求淡当标兵!他比我技术好吗?”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领导们也显得手足无措。于是有人就提意来比试一场,不一会下面就人声鼎沸,有人认为虽然小武有半年没有开粘箱机了,可他毕竟是这里的老手,有很多年的工作经验,可谓是很有实力。我师兄呢?就不用多说了,他这半年来可谓风光无限,实力非凡有目共睹。这样一场比赛,就连领导也想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在大家欢呼声中比赛开始了,为了这场别开声面的比赛,领导特意安排了三百件的任务,还是老办法,谁先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任务谁就是标兵。
  计时开始后小武就如同下山的猛虎,有人听见他往机器里推纸板的声音就像撞钟,他速度惊人!整台机器都跟着他的动作有节奏的跳动起来,还有人看见机器上的螺帽因为超常工作,正叮叮铛铛的往下掉!小武拿出吃奶的劲疯狂的舞动着,大家都惊呆了。我师兄就不同了,他对机器的每个部件都了如指掌,他动作轻柔,行云流水般却又丝毫不慢,我师兄半闭着眼睛,不紧不慢,就像进入了物我两忘!这种鲜明的对比,让大家止今印象深刻,有人说那天我师兄看上去就像得道高人,而小武就像火山喷发的岩浆!
  比赛结束了,小武获胜了,他比我师兄仅仅快了一件产品而已。领导们给小武发了奖,小武当场宣布自己要求回到粘箱机,重新领导工作。会场上静悄悄的,领导只好点头默许了。我师兄走到小武的机器旁,俯身拣起地上的螺帽,用随身携带的扳手轻轻的拧紧上好。然后他默默注视着小武说:“机器,不是这么开的”
  我师兄重新回到了我师父的怀抱。他老人家“如获至宝”,可我师兄却异常的平静。我师父对我师兄多了句评价:“他始终是个甭种!”我师兄不以为然,全当听不见。我师父如今可以坐下来喝着茶看我和我师兄干活。自从我师兄回来后,他老人家基本就自我解放了。我是新来的,我必须对我师父尊重。他言出我必行,我觉得这是当徒弟理所应当的事。可我师兄就不同了,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而且还足够的健忘,往往需要提醒很多次才想起还有事要干。小武经常来找我师兄玩,有时他拿着厚厚的《机械手册》向我师兄请教问题,那时我师兄精神焕发,语气高亢。据说小武重新当上粘箱档车后才发现,自己的机器确实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以前要用牛劲才能干的活,如今只须轻轻一推就能完成。而且因为安装了防护罩,可以随着机器的转动周期,准确的提供保护。所以竟能随意动作,根本不用担心会出现危险,再也不用担心手会被挤,有时小武跳着霹雳就能开机。那时小武偶尔会想到我师兄,他向我师兄投去敬佩的目光,竖起一根大姆指,就这样小武我和师兄成了朋友。
  他们终归是他们,可我是新来的就不能那么随意了。即便将来自己混熟了,但我想尊师重道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品德。我师父很爱听我说这句话,他觉得我很能跟他沟通,于是就提起上次说要给我介绍朋友的事。我虽然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可是这种事是找上门来的好事,总要感谢一番的。可是没想到,我师兄听说我要请师父去吃饭就特别的反对,还劝我说千万不能去见面。我可不能听信他的话,我将来的前途可都掌握在我师父手里呢。为了必免产生上次的尴尬局面,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此事,晚饭前我特意问了我师父最想去哪儿吃。我师父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眼珠子滴滴溜溜转了几圈后,一拍手对我说:“去福聚楼吃童仔鸡!”
  事情真是不巧,在我们这里,吃童仔鸡总要配上一种西城花雕来喝的,西城花雕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黄酒。我师父是个典型的酒鬼,我心里清楚,如果酒喝得不对他就根本找不着感觉,如果他找不着感觉就会看啥啥不对!可是西城花雕巷离我们吃饭的地方差不多十里地呢,而且天色已晚人家早就关门了。我师父对着一大盘拆分好的童仔鸡,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我也手足无措,可是偏巧这时我师兄又鬼使神差的跑上来,他一见我师父,就乐得合不扰嘴,师父长师父短的叫个不停,趁不注意就去盘里掂了根鸡翅膀。我师父捂着耳朵嚷着说:“你个天杀的!怎么又来了?”我师兄毫不客气,啃着鸡翅膀说:“师父呀,你看你老人家就是偏心,你请徒弟吃饭,怎么总是只请一个呢?”我师父当机断:“少来你那套,这顿饭是李四请我的!”
  我师兄一转脸笑着对我说:“师弟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请客为什么不带上师兄呢?师兄平日里对你可是不错的呀?”我感觉很尴尬小声说:“师兄,我今天晚上有点私事想跟师父谈。跟你没多大关系,不过既然来了,不如就一起吃吧?”我师兄听了我的话非常高兴,一个跳跃上了侧位,拿起筷子来毫不客气。我一看架势,赶紧召呼我师父吃,如果再不快点恐怕我师兄一会就要风卷残云了。我师父忍无可忍,丢下筷子就要走,我赶紧上前劝说让他老人家息息怒。可我师兄这家伙就更过了,他一扬手说:“李四呀,你不用劝了,你师父就那脾气,你让他走吧,你过来陪我喝酒”说着就在自己的工作服里掏来掏去,后来就掏出一个小土坛来,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响。我师父本来是要走的,可是听到那声闷响就像着了魔一样,一下子回身走到桌前,突然把小土坛抢在手里。他哈哈哈的狂笑了一阵后说:“西城花雕!没想到呀,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西城花雕!”我师父揭开封泥,张开嘴就喝,可是刚喝到一口就被我师兄一把夺下来。我师父吃一块鸡,眼巴巴的望着我师兄说:“求淡呀,你看我好歹也是你师父呀,你总该给我点面子吧?”我师兄不理会他,只管吃自己的,我师父连咽了几口涎水对我师兄说:“不如这样吧,酒是你的,菜钱由我来付”我师兄听完这话头也不回把酒坛递给了我师父。
  事情有时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个词用在我师兄身上却希松平常。第二天早上上班,照例,小武大老远看见我就笑眯眯的,露出两排小白牙。他走到我跟前拍着我肩膀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得了,听说昨晚你师父又请你吃饭,前途无量呀!”我一听这话,当时脸就涨得通红。幸好当时我师父正蹲在机器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师兄。我师兄呢?他在围着装订机左看看,右看看,这敲敲那摸摸,还不时的拿出尺子这里量量,那里量量。最后拿出小本子来写下一大堆的数据。我师父把我叫过去问我求淡在干什么,我想了想说我师兄大概又想改造他的机器了。我师父立刻露出不屑的神情,冷笑着说:“改造?有什么用,我这技术可是练了几十年的!想弄点偷鸡摸狗的小技俩就能欺骗人民群众,那还要我们这些老革命干什么?”说着就叫我师兄过来,我师兄赶紧收起工具小跑到师父跟前,我师父瞅准时机抬起脚来,轻轻一绊,我师兄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正好单腿跪在我师父面前。周围的人看见我师父出手如神,当场就有喝彩的。我师父笑着抱拳向大家还礼,搞得我师兄很没有面子。可是我师兄毫不在意,他竟学着京剧的腔来和我师父搞配合:“师——父呀!——啊!——啊!——啊!你就饶过徒儿这一次吧!——啊!——啊!”吐字清楚,京味实足!有人在车间笑喊:“嗨!大家来看看呀,师父教训徒弟了!”主任正好经过,以为出了事,走近一看我师父正神气活现坐在凳子上,我师兄正“眼泪鼻涕,跪倒痛哭”,大家正看乐呢,根本不知道主任过来。等我师父看清人群里站着车间主任时脸都变得煞白了。他赶紧收起凳子,开动机器,低头干活去了。大家这才散去,只有我师兄觉得不够过瘾,闭着眼睛仍在即兴发挥。
  我师父无意间吃了闷棍,心情非常的不好,这几天对我和我师兄总是不冷不热,保持距离。本来和我说好的相亲之事也绝口不提了,我把这事怪罪在我师兄头上,我师兄却拍着他单薄的胸膛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了。他虽这样说可我不能驳我师父的面子,心里这样想着,我就思量着是不是再请我师父去吃一顿。正好这几天我师父心里不太痛快,我想这是个好机会,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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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3/12 12: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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