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满天,残阳如血.艾丽丝湖畔,芳草凄凄,湖水澄澈.很美的风景.

她却无心观看.

她踉踉跄跄地四处奔走.心里满是绝望.

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师父要她来找一个首领,打败它,带回他的信物.三个小时了,她连首领的影子都没看到.

就因为她资质差,所以,师父要她做一个护士.救死扶伤.谁知道,她连护士也做不了.

她哑着嗓子叫,有没有人啊,告诉我首领在哪啊?

半日,有人回话,可是,答案却更叫她心凉.他说,在啊,在城里呢.这种玩笑,实在不觉得好笑.

终于,她颓然跌坐在地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晚.她心里满是害怕.却不敢回去.

出来这么久,却两手空空.师父一定会很失望.师兄们又要取笑她了.

她抬眼往空旷的湖面上望去.起风了,微波荡漾.她的心更加烦乱.

突然看见远处有人影一闪.她象抓住了救命稻草,站起身,死命地追了上去.

追到海边,却了无人影.她四处环顾.莫非,他就潜入了湖底?她顾不得自己不会游泳,不管不顾地跳进湖里.喝了几口冰凉的湖水,她立刻手忙脚乱起来.正挣扎,一只手托住了她.把她拉上了岸.

"靠,难道你是来游泳的?"

她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是来找人的."

"到湖里找人?"他乐了."龙王也在海里啊,笨蛋."

她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好了,好了,"他慌了,"你找谁啊,我带你去好不?"

他带着她,没到五分钟,首领的信物拿到了手.

"谢谢你啊."她不敢看他,"我找了三个多小时了."

"以后找不到就找我."他说,"我是活地图."

"谢谢."她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来.停了会,她说,"我要回去了."

"笨笨,回去的路记得吗?"他说,"回去记得换衣服,喝碗姜汤."

她拚命点头."我走了."

他含笑道:"88"

她一咬牙,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

"我叫丑丑."她回到他身边,低声道.不待他反应过来.她拨腿又跑.

身后,他大笑."我喜欢叫你笨笨."

她回头,斜阳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她整个人,似乎也燃烧了起来.她对他挥手再挥手.

就此别过.

生活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

她的脸上常常不经意起浮起笑容.她很认真地跟师父学医术.有时还要师兄们教她一些武功.

而这之前,她对什么都懒懒的.师父授艺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越过师父,看窗外的风景.她喜欢绣花,侍弄闺房前的小花园,满园姹紫嫣红,实在比枯燥的医学知识有趣的多.

师父和师兄们都惊觉了她的变化.师父只是欣慰地笑.师兄们却免不了玩笑,傻丫头怎么开窍了?

她笑笑,不答.他们能懂什么?和他比,他们什么也不懂.

她没有再见过他.但是,学技能的时候,上山采药的时候,去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的时候.她总会有一刻的失神.觉得,他就在她的身边.含笑看着她.说,我喜欢叫你笨笨.

想过M他.但是,写下他的名字,却没有发出去.信鸽在她飞上盘桓.她笑笑,撕掉纸条,把所有的心事,深埋心里.

就这样一天天长大.

开始和师父们结伴做任务.战场上,弱不禁风的她,是很专业的护士.

她亦变得爱玩笑.战斗间隙,总是自诩,我是精灵村专业成绩第一.师父们宽容地笑.

那时候,她的心里,天下,就是精灵村.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那么多年了呢.她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然而那个影子,从未模糊.

没想到能再次不期而遇.

在苦行,师兄们围剿一大群怪,她也不敢轻心,很专注地加血,加状态.

怪一个个地倒下.最后一个了.她长舒一口气.一群人从身边跑去.她无意中望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

"我是丑丑."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她高声叫道.

那人步子一慢.停下来,望她一望,哈哈笑了.笨笨,是你啊!

她的脸没来由地发热.拚命点头.原来,他也记得她?细细的喜悦,弥漫了她的全身.

他再笑,看你那傻样.你是我遇到的最笨的人.想忘记也难呐.没想到你能活到现在,还活得这么好.啊?!别哭啊.

她本来拚命地在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听他这么一说,索性大哭起来.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他怔在那里,师兄们开始不平了.丑丑是笨了点,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唉呀,他有些无措.想好半天,从身下取下一把魔杖,拉起她的身,塞她手里,笨笨,别哭了.

她道, 不关你的事.她抓紧那杖,生怕他反悔似的.他望住她,忍不住又笑起来.

他在她头上抓了一把.真是个笨笨.我走了啊.你要活得好好的啊,别笨手笨脚伤了自己.

她看着他走远.

丑丑,恶魔魔杖啊,发财了.那小子是谁啊,这么大方?..师兄们围上来.

她把那杖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凝神看着他拉过的那只手,心底怔怔的.

她知道他在苦行.在她身边的某个房间.

她总是在忙碌中不停地大声说话.知道他能听见.有时,他也回几句.笨笨,专心点.你牺牲事小,砸了你专业第一的牌子事就大了.

打到什么好东西,他会告诉她,笨笨,我打到成品了.哈哈,我人品好啊,运气不错.分你一半啊.

他送给她许多小东西.猫耳朵啊,发夹啊,耳环啊.眼镜啊.她全带在身上.他乐得大笑,你真象个暴发户.开首饰店啊.笨蛋.

有一天,他送给她一头小狮子.

跟了我好多年了.都没时间好好带它.他道,让它陪你玩吧.

好可爱啊.她抱住小狮子.小狮子乖巧地舔舔她的脸.她望了他一眼,脸一子红了.

他没发现她的异样.他望着远方,道,我要离开这里了.

她呆呆地,说不出一个字.抱狮子的手,不由一松.

干嘛,笨笨,舍不得我啊.他道,是啊,以后没人送你东西了.他拍下她的头,看看你这样,满头满身的.

她不语.

我的武功很高了.他再道,所以,我不用再练功了.我要去各处走走,完成一个好男人的雄心.

她依然不语.

如果你有机会出去游历,总有一天,会看到好多城池,插着我的大旗.他豪情满怀.

她还是不说话.

到时我送你一座城池好不好?笨笨.他再道.

她低着头.半日,突然迸出来一句.

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不好.他想也没想,冲口而出.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缓了缓语气.我这一去,前途未卜.

我跟你一起走.她再道.

他叹口气.别傻了.

我要跟你一起走.她固执地.

别胡闹.他道.

为什么?她嘶声问.

笨笨,她那绝望而哀伤的眼神,让他的心也一痛.但是,他马上硬着心肠.他生硬地道.一个人好过.

她望住他.他的脸上,他的眼里,没有她想看到的东西.

笨笨,你记住啊,我会送你一座城池.他象以前一样笑道.傻丫头,到时你就是城堡的主人了.

那又怎么样?她想问,却没有说出口.她淡淡地笑笑.

我走了.她说.

停了停.她再说,你好运.

她转身,努力挺直了小小的腰,头也不回,一步一步走远.

笨笨,记得我说的话啊.他在身后叫.我一定会送你一座城池.

她慢了一下步子.然后开始飞跑.

他站在那里没动,他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慢慢远去.斜阳下,她的背影好瘦好长.她的长发,在风中飘啊飘啊.小狮子跟在她的身边,不住回望,对旧主人,发出哀哀的低鸣.可是她,没有回头.

他一眼一眼望了她到心里去.

这年冬天似乎特别冷．

屋子里生了炉火．还是冷．小狮子，现在已经是大狮子了，哆嗦着，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

她抱住它，埋了脸在它的背上．

宝宝，这么多年了，还不习惯啊？

她倒不觉得冷．心早已结冰，麻木了．

狮子呜呜地叫．（不知道是咋叫的喔．）

有人撞开了门．

姑姑，我给你带柴火来了．收集快乐跺着脚．不待她回答，她把柴火一咕噜全扔进了火炉里．

笨笨，当心火塌了．她微微笑着．心底却一怔．笨笨？！好熟悉的称呼．

收集快乐在她身边坐下．她伸手去抱狮子．狮子的个子比她还大了．她抱得太紧．狮子不高兴了，身子一挣，把她压在了身下．

哎哟哎哟．收集快乐尖声叫起来．坏狮子．姑姑救我．

她道，活该啊你．不小了，还这么淘气．看你长大了怎么找婆家．

我才不要找婆家．对了，姑姑你这么大了怎么不找婆家啊？收集快乐好奇地问．

她半日才道，姑姑不象小收集这么漂亮，没人要啊．

胡说．收集快乐道，姑姑好看．姑姑比我们村的人都好看．

她摇摇头．

收集快乐道，姑姑，听爷爷说精灵村庄很美啊．有花，有草，有湖，温暖如春．不象我们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白雪皑皑．你为什么要到我们这来啊？

姑姑喜欢雪．就象小收集喜欢精灵村庄的花草一样．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想去另一个地方．

其实是，因为这里与世隔绝，宁静淡泊．她不想听到外界的任何消息．这些，小收集怎么可能懂呢？

姑姑，你的花种出来了吗？

她摇摇头．

你为什么要在这种花啊？在精灵村庄种不好吗？

精灵村庄到处都是花，种下一颗种子，就会开出一种花．你说，有什么稀罕呢？

收集快乐不明白．

如果冰原上能开花，她幽幽地道，那么，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也许姑姑会做做一件事.

你要做什么事啊,姑姑?收集快乐问.

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慢慢地道.姑姑要去找一个人.

收集快乐不解,姑姑要找谁啊,和花开有什么关系啊?

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冰原花开?

她突然来了兴致．小收集，告诉姑姑，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收集快乐站起来，挺直了小小的胸．我要做天下最好的收集．

哈，好伟大的理想．然后呢？

然后我要挣好多好多的钱．

再然后呢？

再然后？她搔搔头．

她笑．有一段时间，姑姑也想做天下最好的护士．

你为什么不做护士了？收集快乐问．

她道，做了天下第一的护士又如何？做了天下第一的收集又如何？得了天下，又能怎样？

做天下第一不好吗？收集快乐不解．

你还小．她叹口气．你不会懂的．

做天下第一的护士，不过是想，有她在，就决不会让他受一点点伤．

可是，到头来，又如何？他根本不需要.

收集快乐也摇摇头，她这个年纪，对什么都好奇．不过，两分钟的热度．

姑姑，我想看看你的宝贝．她突然道．

都看了几百遍了，还不厌？她嗔道．还是拿了出来．

满满的一盒，有耳环，项链，猫耳朵，兔耳朵，眼罩．．．．有很值钱的，也有法师耳朵那样的垃圾．甚至，还有一团早已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她拈起来，凝神半日。她知道那曾经是一朵花，一朵精灵村庄的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他摘了来，顺手插在她的发上。他的手，轻轻地，从她耳边滑过。她不觉伸出手，摸了摸耳朵。似乎,还有他的余温.

她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眼前，依然是茫茫雪地。

“精灵村庄应该是草长莺飞，山花遍野了吧。”收集快乐的爷爷说。

“你去过？”她淡淡地问。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会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年轻的时候,想做一件事,好象也很容易.”

“是吗？”她道。

“难道不是？”老头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话里似有所指。

“哈，爷爷，我从小看到你就是这个样子嘛。你也有年轻过？”收集快乐很惊奇的样子。

老爷爷道，傻丫头。

她也不觉一笑。

“丑丫头，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爷爷道，“明天，我和小收集就要离开矮人村了。”

“你们准备去哪？”她随口问。并不关心，但是，仍有一点失落。

“我去从军。现在他们应该驻扎在奇岩。”

“一老一小，去从军？”她不觉有些奇怪。“在我眼里你是不问世事的。为何在这个时候。。。”

“那个将军的祖上和我有些渊源。”老头道。“现在他的军队一天天扩大，占领的城池越来越多。所以广招贤能。他希望我能为他们的将士制造最好的武器。”

老头再道：“如果我们走了，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停了停，他接道，“他们也需要你这样专业的护士。”

她面无表情：“我对战征不感兴趣。”

老头叹口气。“那个将军叫七杀手。如果他只是和我有点渊源也是罢了。不过，我听说他骁勇善，爱民如子。这样的人，得到天下，不能不说是苍生之福。”

她握茶杯的手一震，杯里的茶险些泼了出来。为了那个名字。

很快，她镇定下来，淡淡地道。“我以为矮人村与世隔绝。原来，哪里都逃不过尘事。”

老头子那洞悉世事的眼睛，早留意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失态。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的桃花会开吗？”

“我在等。”她道。

老头子道：“为何非要在冰原上种？”

她再道：“我在等一个结果。”

老头子道：“年轻的时候，总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看得很重。其实，”他望住她，“决定了要去做，何必非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你不懂。”她的声音，自己也觉得虚弱。这么多年的坚持，被老人家一语言中。那个理由，真的那么重要么？

老头子接道。“时间过得真快。有时候想来我象小收集这么大的时候，好象就在昨天，可是，我已经老了。”

她的心不觉一动。

“你们在说什么啊，爷爷。”收集快乐听得莫名其妙。

爷爷摸摸她的头，没说话。

她又转向她，“姑姑，你跟我们去吧。我舍不得离开你。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种桃花啊。”

她抱住收集快乐。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望着老头子，老头子亦慈爱的望着她。她正要点头。收集快乐惊叫起来。“唉呀，姑姑，你有白头发了，和爷爷的一样喔。你看，你看，一、二、三。。。”

收集快乐还在数，老头子喝住了她。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好半日，她幽幽地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老头子道：“孩子的话，何须介意。和我比，你还年轻得很呢。我都可以去做七杀手的工匠。。。”

她打断了老头子的话。“明天什么时候走，我为你们送行。”

“你决定了？”老头子问。

她笑笑。“如果我一开始就在精灵村庄种桃花，现在应该是漫山遍野，开了一年又一年了。”

“看来这里是种不了桃花的。我早知道，可是，偏偏不甘心。这么多年了。就算我现在回精灵村，也已经晚了。”她拉过长发，凝神地看。只不过几根白发，但是，却让她的心绝望得什么似的。她抬头望着老头子。“你说的对，决定了做一件事，并不一定非要给自己找个理由。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丑丫头！”老头子痛切地叫。”现在不晚。”

“就让我永远是当初的模样吧。”她黯然一笑。“如果他还记得。”

“其实你是想知道。”老头子道。“越想知道，越要逃避。你何苦？”

“世事真巧。”她笑。“你再怎么逃，还是躲不掉。”想想，她再笑。

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现在好了。想明白了。我不会再徒劳地种花了。”她道，“以后，你就是七杀手的工匠了。矮人村的一切，我不想他知道。”

老头子叹口气。

收集快乐疑惑地望着他们。“姑姑，你怎么了啊？”

她笑道，“姑姑很开心啊，姑姑今天想明白了许多事。小收集以后就是七杀手的收集了。本来姑姑想送你些东西。不过用不着了。爷爷会给你准备的。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姑姑，“收集快乐叫道，“如果有一天冰原上真的开桃花了，你会来找我们吗？”

“小收集，姑姑送你一句话吧。”她停住步子，却没有回头。“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一天你会懂的。”顿了顿，她继道，“桃花真开了又怎么样，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高达城里一片欢腾。所有将士都在举杯狂饮。

七杀手独自一人，来到城墙上。

夜凉如水，举目远眺，有连绵的山的阴影。星星在夜空中欲隐还现。

他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为何，却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妖娆性感的鱼刺儿。

鱼刺儿走到他身边，轻轻地为他披上斗篷。

“天下尽得，就要称王，主帅似乎并不开心啊？”鱼刺儿问。

七杀手道：“是啊，多年夙愿，一朝得偿。我应该高兴的。我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主帅是否想起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如果他们在天有灵，也会为主帅开心。”鱼刺儿轻轻地靠了脸在七杀手肩上。七杀手往城墙上一靠，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

鱼刺儿的脸色有些黯然，但她马上笑道。“称王大典之后，主帅是不是该考虑立后了？不知道军中的女将，谁会是这个幸运儿？”她的一双眼睛，火辣辣地逼视着七杀手。

七杀手又怎么不明白她的心事？他沉默着。许久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老是想起从前的许多事。连梦里，也是从前的人。”

“从前的人和事？”鱼刺儿道。

七杀手叹一声，“也许，是我老了。”

鱼刺儿道：“主帅能否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人和事？”

七杀手道：“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鱼刺儿撒娇道：“不嘛，我想知道。”

“羞羞羞。”收集快乐在远处叫道。“这么大的人还撒娇。”她跑过来，抱住七杀手的胳膊，“叔叔，我也要知道。”

七杀手拍拍她的头：“傻丫头，你要知道什么？”

“她想知道什么我就想知道什么。”收集快乐得意地望着鱼刺儿。

鱼刺儿的脸气得发白。她一跺脚，“小丫头，你怎么老和我作对？”

收集快乐道：“我才不是小丫头，我已经长大了。是不是，叔叔？”

鱼刺儿冷冷地道：“你长大了？哼，怎么样你也得叫他叔叔。”

“哈，都跑这来了。说得好热闹啊。”老头子走了过来。

鱼刺儿哼一声，转身走了。收集快乐仍缠着七杀手。老头子道：“小收集，你该去休息了。”

收集快乐还要说什么。看看爷爷的脸色，一吐舌头。笑道：“爷爷，不要叫我小收集，我已经长大了。是不是，叔叔？”然后一溜烟跑了。

老头子看着她远去的方向，欲有所思地道：“也许这孩子真长大了。”

“是啊。我们都老了。”七杀手道。

老头子一笑：“主帅处处强调自己已老，老头子岂有不明白你的意思？”

七杀手叹口气：“以前一心想得天下，除了这，再没想别的。可是现在想想，得了天下，又如何？”

老头子道：“可是，如果让主帅回到从前，重新选择，你会如何？”

七杀手想一想，“年少轻狂的时候，总认为，成就一个男人的野心，是最重要的事情。”

老头子沉吟了一会，突然道：“这么多年来，鱼刺儿一直在主帅身边，功劳不小。”

七杀手很诧异地望着老头子，不明白他为何突出此言。

老头子继道：“小收集也是个女孩子。但是也没成为主帅的拖累。”

七杀手突然激动起来，他抓住老头子的肩，连声道：“她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老头子静静地望着他，“我不明白主帅的意思。”

七杀手道：“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老头子道：“我只是想告诉主帅，珍惜眼前人。我们回不到从前，与其将来后悔，不如把握现在。”

七杀手瞪着老头子。老头子的脸色很平静。

“莫非主帅认为老头子是因为收集藏有私心？”

很久，七杀手挥了挥手：“你去休息吧。”

老头子走了。七杀手望着夜空，自语道：“也许是我错了。我只是觉得你那么笨，跟在我身边，会成为我的累赘。”他的心，突然一阵痛。他捂住胸口。半日道，“笨笨，现在我得尽天下，我答应过你，要送你一座城池。其实我每次征战，都告诉自己，你会成为这个城堡的女主人。”

很多年以后。

一个黄昏，彩霞满天，残阳如血。

艾丽丝湖畔,芳草凄凄,湖水澄澈.

湖边的小道上，走着孤独的七杀手。

七杀手的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

斜阳下，他的影子，好瘦好长。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是人老眼花了吧。他的影子幻化成了另一个影子。他甚至清晰地看见了她的长发，在风中飘啊飘啊，缠缠绵绵，满是牵挂。

笨笨，等我啊。他叫。

可是，她没有回头。

七杀手的泪，突然，湿了腮。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

矮人村庄，冰雪消融，长出好多大树。似乎是一夜之间，满树繁花。微风过处，落红成阵，映得天都红了。

可是，丑丑看不到了。七杀手看不到了。七杀手的工匠看不到了。收集快乐看不到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虽言转世可相聚，此时此地已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