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印象·桥

洞箫/文

我们一定曾在哪一座江南的小桥上相逢过。

拟或是春天，云淡风轻，水清如许，桥头有垂柳依依，桥畔是金灿灿的油菜花。在那个时候，分花拂柳，从桥那端走来婀娜的你，相逢桥上，我们曾相互注目，也仅仅是惊鸿一瞥，在那个春天，我们没有故事，我们只是在一座江南的小桥上错肩而过。

春来江水绿如蓝，走在春天的江南，我一次次踱上江南的小桥，那些桥，或如彩虹凌空、或如长笛横吹，都有动人心魄的魅力。春天里，看江南的桥，有的，在杏花阴，绿叶纷披，芳姿绰约；有的，在桃林中，落英缤纷，曼妙轻灵。洞箫声里，人面桃花，江南的桥，自有着无限的神韵和风情。

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租一条船漫游江南，划过那一处处陌生的河道，去寻访一座座乡野的小桥。倘我划到远村，是否可以见到那有情的人儿，正“人语驿边桥”，他们歌咏相合——“夜船吹笛雨萧萧”；倘我划到枫桥，是否也能听到寒山寺夜半的钟声？是否能会到我那位消遁千年的乡贤，正把酒朗吟——“月落乌啼霜满天”？

——在江南的小河汊里游走的那会儿还是青年吧？那一次是从陈墓到甪直，坐上了一条顺道的机器船，船在河道里穿行，迎面的风凉嗖嗖的，像是有丝丝的小水滴打在脸上。河道弯弯曲曲，河的两边，许多地方有竹竿拦在水面，那里自然就聚起了绿油油的水草，乍一看，像是水中的田埂。那水草的绿真是千娇百媚，又活脱是一幅幅晕染的水彩画。

就要临近甪直的时候，我邂逅了一座乡村的石拱桥，远远望去，碧空下，那桥与倒影，构成了一个团团的圆，这桥真美，在它的周身，爬满了凌霄花的藤蔓。我走上去，却又深深的诧异，这桥的两端，竟然已经没有了路，留下的，是座荒桥、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故事。

那一刻，我为这废弃的拱桥震撼了，它一定曾是一座有情的桥，在那个纤云弄巧的时候，它兴许就是那座彩云飞渡的鹊桥吧！它一定曾经玉成了无数的有情人，不然，哪会有今天的这份安逸与闲适。

江南的小桥情谊长，倘我今天再来，那乡野的河道还是否流畅？那河上的扁舟还是否可以带我去梦里水乡？还有那一群洁白的鸭子，当年曾自在地在清波上漂游，如今，还是否安详？在甪直看桥仿佛就还是昨天的事，蓦回首，一切都已痕迹漫漶。流光容易把人抛，在桥那边徘徊着还是春光潋滟，待走过来就已是秋风萧瑟；在桥那边，我还是个懵懂青年，而走过来，我已经衣衫褴褛、两鬓苍苍。这就是江南的桥，盈盈一水间，它却是这样的漫长。从江南的小桥走过，我们便告别了青春年少。

………

我们一定曾在江南的哪座小桥上相会过，只是，我们都不曾记起。不知道下一回我们还能否重逢？如果有的话，在那个时刻，我会深情地把你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