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襄樊商务网论坛 (http://bbs.xfeb.com/index.asp) -- 原创作品 (http://bbs.xfeb.com/list.asp?boardid=52) ---- 鹏城寻梦（短篇小说） (http://bbs.xfeb.com/dispbbs.asp?boardid=52&id=44531) |
| -- 作者：汉民子君 -- 发布时间：2009/3/20 12:30:08 -- 鹏城寻梦（短篇小说） 鹏 城 寻 梦 （一） (短篇小说) 吴刚下岗了，困在家里抽闷烟，窝着不出门。妻子小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了生活，小红托在镇农贸市场里做管理员的堂哥租了个摊位，叫吴刚去卖菜。吴刚死活不去。小红急了，说，厂子都关门了，你还以为你是厂长啊？一个大爷们还放不下架子，唱的是哪出戏呢？ 吴刚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但决不能去市场吆喝着讨价还价地卖菜，那实在是没有价值的路子。闷得慌的吴刚就出门去找昔日的同学，商量个挣钱的门路，在街上碰见了粮管所的业务员陈达高（因能说会道，外人送他个绰号叫陈大炮）。陈达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吴厂长，厂子都关门啦，你这还去上班那？吴刚没好气的说，厂子关门又不是我搞的，全世界都一样，我有啥办法。你个大炮就喜欢乱放炮。陈达高呵呵的笑着，我说你不要总是抱着那本皇粮的经念啦，如今是啥时代？要不，去深圳走走？吴刚说我正有这个想法，可是，去深圳的路我都不知道在哪儿，去了也是四门黑呀！陈达高说，你到底想不想去？想去，我就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他在深圳混得还不错。找他帮忙，兴许能找个好差事做做。吴刚有点动心，问，你朋友在那当老板吗？陈达高摇摇头，说，他在一家工厂管后勤，几千号人的吃喝都归他管，我经常拉大米到深圳卖给他，现在富得流油。吴刚有些纳闷，问，饭堂工作和我的专业不对口啊！陈达高说，这个你不懂，去了就知道叫你做啥子事啦。陈达高用手指敲敲吴刚的自行车把，怎样？今晚请我喝一盅。嗨，这个事成了，你还得给人家一点介绍费呢。吴刚听得不耐烦，说，你是母猪拱门槛-----嘴在前头。 晚上吴刚回到家里，将陈达高的话对妻子小红说了。小红显得有些惊讶，感到很突然，看着吴刚，半天没回过神来，张张嘴，却没说出话。秋风从窗缝里吹进屋里，小红哆嗦了一下，像是从梦中惊醒，眼里噙着泪，说，去吧，不要怪我逼你去找事做啊！ 楼下的一间发廊里的音响正放着《走西口》的歌：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这凄凄的歌声仿佛就是唱给吴刚听的。吴刚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心里很伤感。 （二） 暮秋，吴刚跟随一帮不认识的老乡们来到了深圳。费了许多周折，吴刚才找到陈达高说的那家工厂。门口的保安问吴刚做什么。吴刚用家乡话回答，找个人。 保安又问，你是河南的？吴刚答，不是的，我是湖北襄樊的。 那你的口音怎么像河南的？保安不解的问。 我们那儿与河南搭界。吴刚回答。 哦，那你到这儿找谁？吴刚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保安。保安一看，脸上绽开了笑容，呀，你找我们李主管啊！呵呵，你是他老乡吗？吴刚说，不是的，是他的朋友介绍我来找他的。 俩人正说着话，李主管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保安冲着他喊道，李哥，有人找你来了。随即用手指指站在保安室旁边的吴刚。被叫做李哥的人看看吴刚，眨眨眼说，我不认识你呀。吴刚赶紧说，是陈达高介绍我来找你的，他说前几天还给你打过电话，说过我的事儿。吴刚说话的语速有些急，他生怕这位李哥借故不管他的事情。李哥又眨眨眼，猛拍一下脑门，连连说，想起来了，有这事儿。然后又说，你先等两天，等我给你安排好后，就告诉你来上班。 吴刚一听这话，慌了神，急的腔调都变了。他苦着脸对李哥说，我头一次来深圳，人生地不熟，没地方去。要不，我就在你们厂门口等吧！ 李哥听了这话，就想起自己当初来深圳的情景，心里不是个滋味，唉。李哥动了恻隐之心。李哥说，这样吧，我在保安室给你登个记，以访客的名义在我们厂里住几日，我尽快把你弄进来上班。 吴刚千恩万谢，总算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保安给吴刚办好登记留宿手续，顺手将一个访客证递给了吴刚，叫吴刚挂在胸前，并叮嘱吴刚不要在厂区随便走动，等等。 吴刚在李哥的宿舍住了两天，好似住了两年。心里着急，又不好意思张口问李哥事情办得如何。两天的访客期限到了，保安已来问过吴刚几回，再不出厂，他不好向保安队长交待。吴刚心急如焚。忽然想起陈达高的话，要给介绍费呀!这年头谁还愿白干事呢!我怎么就忘了这事呢？真该死！吴刚拔腿就去餐厅找李哥，想对李哥表下心迹叫他放心。没走几步，就见李哥快步向自己走来，并招手喊他，吴刚，快去保安室取你的身份证，跟我去人事部面试。听见这话，吴刚的心好似久旱逢露，希望的火苗腾的一下窜了起来。那股狂喜，不亚于新婚的日子。 （三） 工程部主管对吴刚进行了面试，表示满意，就填了张试用单，叫吴刚去填写入职表。填表时，对于职位，吴刚不知如何写。人事小姐说，你那录用单上不是已经写好了的吗？照填上去就行啦!吴刚一看是个没听说过的“补师”名词，不知道在技术行当里“补师”是哪个级别，又不敢多问，就照填上去了。但这不影响吴刚激动的心情，他很兴奋，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工作，有了吃住的地方，这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对试用期的每月工资1000元有点不满意，但考虑到找份工作的艰难，吴刚的心情又爽朗起来。 晚上，吴刚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百元钱，到街上的卤肉馆买了些卤肉，又买了两瓶“三星”二锅头，提到李哥的宿舍。李哥见到这些东西，说吴刚，你破费个啥呢，这些东西在我们食堂里多得很，想吃，还用去外头买吗？吴刚有些歉意说，不成敬意，我只是想感谢李哥你的帮忙。 李哥没再推辞，俩人坐下来开始喝酒。李哥说，以后我们就在一个锅里搅勺子，有啥事相互道个信，相互帮个忙，有个照应。在外头不比家里，关系复杂。深圳这儿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啥鸟人都有。今儿个我先给你提个醒，你在老家当过企业的头头，照说是个人才，可深圳这儿讲的是本事，不讲身份，有本事的人才吃香。不过，对于你，将来必有前途，到那时莫忘记我这个伙头军也就阿弥陀佛了。 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李哥呵。吴刚的脸被酒精烧得有些红。他趁着酒劲问，李哥，“补师”是个啥级别。李哥说，你在大锅饭里吃惯了，连这个行业里的级别也分不清了，告诉你吧，这个我略知一、二。那补师呢，比学徒的地位高一点，比师傅的地位又低点，介于师傅与学徒之间，是个“四不象”。文雅一点说，就是师傅的助理。吴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哥也趁着酒劲点拨着吴刚，说，上班后凡事都要记得个“忍”，记得个“让”，吃点苦，吃点亏，受点累，是做人做事立身的本钱。你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当过官得人，我说多了就显得啰嗦了。喝酒！ 吴刚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吴刚对李哥说，现在身无分文，对于介绍费的事，只能在以后报答了。李哥一听这话，火了，用手指头指着吴刚的鼻子，吼道，你把我李某看成是什么鸟人了？要不是看在陈大炮的份上，你就是给我钱，我也懒得揽这个去求人的球事呢。再说，我管着几千号人的吃喝，还缺你这两个铜钱？ 李哥收回手指头，问吴刚，陈大炮没告诉你我和他是战友的事吗？我告诉你，我俩是战友，在部队时我是伙头军 ，大炮是我的头儿，他是湖北人，我是安徽人，说近点，都是大别山的人。我俩最投缘。大炮是志愿兵，回地方能吃皇粮。我就不同了 ，得自己找食吃啊！ 吴刚讨好的说，那你现在比他混得强呢。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烟抽，谈了几个对象都因他穷，黄了。说到这儿，吴刚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背后说别人的不是，这可不地道，忙改口，说，我比达高还要惨呢。这不，就来李哥你这儿找碗饭吃了。 李哥好像啥也没听见，两眼盯着杯中的酒，感叹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哟！ 李哥的那句“都是大别山的人”的话，叫吴刚激动了好长一段时间。即使在三年后，吴刚只要想起那句话，心里仍觉得暖暖的，难以忘怀。 （四） 吴刚上班后，牢记李哥交待的“忍”和“让”。别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就推给他去做。本是轮流打扫车间卫生的工作，也叫他去做。可怕的是，有几个学徒欺生，故意在工作上找他的茬，玩他的难堪。吴刚都忍着。劳累一天，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躺在床上，听窗外公路上的汽车马达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吴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在家里上班时，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啊！自己不是来抢饭碗的，别人怎么这样对待自己呢？吴刚想到现在处境，就像父亲刚从市场逮回的一头猪仔放进猪圈里后，立即就遭到先前逮回的两头猪仔的攻击，吓得这头猪仔满圈躲藏，非常可怜和无助。猪都晓得欺生，更何况人呢。人性的劣根咧。想到这儿，吴刚不禁笑了起来。呵呵，这人那！吴刚想起巴尔扎克的一句话：“苦难是人生的老师。”心情就开朗舒畅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只当是生活中的一味佐料，缺了它，就不叫人生五味了！ 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时候。吴刚忍辱负重，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认可，没人再为难他。大家相处的气氛变得和谐，关系也变得亲切起来。吴刚暗自高兴，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工作能力崭露头角。带他的师傅，对他也刮目相看。按厂里规定，一个模具师傅要带一名补师和几个学徒，负责完成一个制模项目。在工作中遇到技术问题，大家一起研究探讨解决的办法。吴刚的意见多数会被采纳。就连主管也看出了吴刚的技术实力。有次师父套问吴刚以前是不是干过五金制造方面的事儿，怎么对五金制作方面的知识懂得的这么多。吴刚说以前在家乡的乡镇企业干过钳工。没敢告诉师父实话，他不清楚师傅问话的目的。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这话的理，他还是懂得的。师傅似乎看出吴刚心中顾虑，友善的笑着说，吴刚，不要多虑了，说句心里话，以你的技术水平，就是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也是绰绰有余的呢。当个补师真的是亏料了啊。吴刚听师傅这样夸他，惊慌的说，我哪能和师傅比呢？今后还要靠师傅多多指教帮助啊！ 吴刚的脑袋很清醒，自己还在试用期，生杀大权还攥在师傅的手里，那可马虎不得呀！师傅真诚的对吴刚说，你我都是背井离乡来深圳讨生活的外乡人，远离亲人和故土，这是我们同样的背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了解，需要一个过程。吴刚，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我会支持你的工作。 有一天，主管把吴刚找去谈话。主管说，吴刚，你的技术和为人处事，叫我感动。确切地说，是你的技术和为人处事，帮助了你在我们这竞争激烈的行当里站稳了脚跟啊！ 师傅和主管的话，吴刚很是感激，也叫他吃了颗定心丸。他知道，无论什么行业，竞争都是激烈和残酷的，人们都会多个心眼，相互提防着，使人们的关系变得微妙和复杂。然而，主管和师傅对他的一番话，他又觉得自己的看事观点有些绝对化，看问题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噢。这世界上还是热心肠的人多啊！是啊，从保安、李哥、师傅、主管等人的身上，吴刚看到了人性的善良和真诚。 鉴于吴刚在工作上的突出表现，公司决定提前将他转为正式员工，从补师提升为师傅，并兼任制模组组长，月薪涨到3600元。对于吴刚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喜事，犹如一声春雷，炸醒了沉睡的大地，秋天收获的希望在春天里升起。 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吴刚立即将这一喜讯告诉了千里之外的妻子小红。小红喜极而泣，说，有了来钱的门路，我们的小丽将来上大学就有希望了。吴刚安慰妻子，说，女儿读大学还早呢，到那时，我早就攒它个十万、八万的了。吴刚又告诉妻子，说今晚到酒楼摆桌酒，一来是感谢这些天来帮助他度过艰难日子的人们；二来也是给自己的精神鼓鼓劲；三来嘛，释放多日来郁积在心里的压抑之气。 呵呵。妻子笑了，说，前头的路还长着啊！ 冬去春来，一转眼就到了2003年。吴刚掐指一算，呵，来深圳已整整三年了啊。三年啊，三年间没回家一次。三年间吴刚从补师一路走到如今的主管位置，那种坚强的毅力和渴望取得成就的心，始终给他释放着动力。还有那个家，想到家，吴刚就感到自己非常寂寞和孤独。他思念妻子，想念女儿。思想家的痛苦让他的精神产生空虚与凄凉。他向妻子诉说了自己内心世界里的活动。妻子思忖吴刚的话，心里说，这家伙是在思春呢。唉，想家也在情理之中，年轻力壮的人，不想，也难！ 吴刚知道了妻子对自己的生活方面的事起了担忧，就将心里的话写进了日记。他写道：“故地千次入梦乡，妻女梦中常相望。梦醒人凄凉。打工忙，岁月长，常把妻女放心上，苦乐年华放歌唱。鹏城寻梦岁月长，如何能讲太凄凉.若说我寂寞，你亦守空房。两地相思心虽苦，心不凉。家在我心上。” 作者：郑汉民（笔名：子君），男，湖北枣阳人，2003年来深圳打工至今。 手机：13662202383 联系地址：深圳市石岩街道塘头大道宝利安金属制品有限公司 邮编：5181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