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短信利益链揭幕  联通和移动公司拿“大头”

　【核心提示】　垃圾短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屡禁不绝？电信运营商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记者采访后发现，垃圾短信的生产有一个完整的利益链：处于核心地位的是短信群发代理公司，其上游连着电 信运营商，下游则是需要发送垃圾短信的企业和个人。在这条产业链的终端，正是不胜其烦的手机用户。

法制日报记者　王晓雁
     王晓芸

　　手机用户投诉、法律专家支招、大小媒体穷追猛打。近年来，垃圾短信几成“过街老鼠”。随着监管部门的规定、通知一个接一个地下，电信运营商的罚单像雪片一样开出来。诸如假证、色情、走私物品、中奖通知等违法短信下降了许多，但商业广告短信却开始急剧上升，就连中国移动也开始试水手机广告平台。
　　6月1日中午，记者搭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刚启动，司机的手机便传来了短信息的提示音。
　　“可能是老婆叫我回去吃午饭。”司机边说边打开了手机。但很快，司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脸上满是无奈：“唉，又是卖房子的短信，真烦人！”

企业为什么看中短信广告

　　记者看到一条短信：富海国际港，西北二环5A级商务现房，荣誉开盘！即日起认购可享特大优惠，三重好礼！北京城建地产倾情奉献！抢驻电话62172***。
　　通过与短信上的号码联系，记者顺利地找到了位于北方交大附近的富海国际港。来到二楼的售楼中心，一位姓胡的女士接待了记者。
　　胡女士向记者详细地介绍了写字楼的情况后，主动询问记者是从哪里知道的售楼信息。记者回答是看的手机广告，并趁机问她是如何知道记者的手机号码。
　　胡女士称短信是委托短信代理公司办理的，具体是哪一家她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接收这种短信是不收费的。”
　　“这种广告效果怎么样呢？”记者又问。
　　胡女士稍稍犹豫了一下，说：“我们的房子卖得挺不错的。但部分用户对广告形式有些反感，可能是一时难以接受！”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广告发布商悄悄告诉记者，和广播、电视、电子邮件不同的是，手机提供了发送广告信息无与伦比的快捷和便利。因为广播、电视节目你如果不喜欢，可以选择其它频道，甚至关闭广播或电视。垃圾邮件尽管也在网上泛滥，但人们还是可以采取措施进行预防或拒收。然而，手机恰恰相反，强制性、强迫性阅读，“你不看都不行。”

垃圾短信群发背后的利益链

　　常言道：一个萝卜一个坑。有需要群发短信的人，专门提供这项服务的公司也就应运而生。记者在百度中输入“短信群发”4个字，立即出现了数百家短信代理公司。
　　记者致函其中一家柳州市协同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柳州公司”)，要求为一家房地产公司提供180万条的短信群发服务。
　　柳州公司很快复函了，声称该公司的短信平台通信能力为每小时8万条，“完全可以满足要求。”
　　“你们的业务是否经过电信运营商同意？”记者问。一位姓韦的负责人回答说，柳州公司是联通和移动公司的正规代理商，并签有协议，“没有协议的话，它不会给开放端口。”可记者要求提供相应资料时，却被婉言拒绝了，“因为与联通、移动公司的合作协议涉及商业秘密及相互保密的承诺。”
　　为了让记者放心，韦某向记者传来了柳州公司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组织机构代码证。并表示：“如果短信不能发送，愿意赔偿10万元。”
　　记者表示还是缺乏安全感，并扬言要找另外的代理公司合作。韦某见此情况急了，很快将与电信运营商签订的《短信息批发业务合作协议书》主要内容传给了记者。
　　记者看到，柳州公司与广西移动通信有限责任公司柳州分公司签订合同的日期是2005年7月14日，与中国联合通信有限公司贵港分公司(下称“贵港联通公司”)签订合同的日期是2005年7月14日，同年12月26日又签订了补充协议。记者随后打电话给贵港联通公司，询问柳州公司提供的资料是否属实。一李姓工作人员查询后回答：“柳州公司属实，柳州公司与贵港联通公司签订的协议属实。”至此，备受关注的运营商与短信代理商有着经济合作的传言，终于得到了证实。
　　随后，记者将富海国际港的短信广告修改了几个字后传给了柳州公司。柳州公司未经任何审查，便通过短信平台将短信内容发送到记者提供的几个手机号码上，并要记者迅速汇款，全面开始发送。
　　5月28日，记者又打通了北京一家叫蓝搜的代理公司电话。听说记者要群发短信，一位姓陈的业务员显得很高兴，声称该公司有很多企业和个人信息资料，可以提供高质量的手机号码段。
　　5月31日下午，记者像地下工作者一样，与陈某在朝阳区一家咖啡厅里见面了。
　　记者问发180万条短信多少钱一条，陈某说8分钱。记者说能否5分，陈某说绝对不行，“从电信运营商那边拿都得6分，至少一条要7分钱。”
　　陈某透露，群发短信是在电脑里安装特别软件，通过互联网连接到运营商的端口，然后再发送给手机用户。之所以能够大量群发短信，是因为短信代理公司可以从移动、联通等电信运营商那里批发短信，“代理公司的利润主要来自差价。”
　　“你们随意给手机用户发短信，有人投诉怎么办？”记者试探性地问。
　　陈某摇摇头，说：“有运营商在前面扛着，我们怕什么？他们得的是大头，我们只不过跟着喝点汤。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哪个监管部门上门来找麻烦。”
　　据悉，短信代理公司通过端口号发送垃圾短信，最厉害的处罚也不过是遭到运营商终止业务。至于使用短信群发器发送点对点短信的，查证的难度更大，被处罚的风险几乎为零，难怪不法分子趋之若鹜。

联通公司：“你们可以打110报警”

　　短信，这个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角色的通信工具，正被极少数不法分子或不良企业利用，成为类似于街头小广告这样的痼疾，成为电信服务的“第一控诉”，2005年全国消费者协会系统接受到的短信投诉达到了34451件，比2004年增长了25.9%。
　　中国消费者协会工作人员表示，根据消费者权益保障法，如果运营商不经同意向用户发送其不愿接收的短信，就属于一种强迫消费，违反了“自愿”的原则。据悉，河北一位律师状告运营商发送广告短信侵权一案，就是依据上述条款胜了官司。
　　那么，运营商是如何应对用户的投诉呢？
　　5月28日下午，联通用户王先生给10010打电话，投诉1377765****和1314686****号的机主发商业广告垃圾短信。工作人员表示，联通作为运营商无法过滤这些短信，但会将用户的意见向领导反映。
　　当日下午，联通公司给王先生发来短信，称王先生反映的问题“正在查询处理中，并会很快联系。”
　　次日下午一时，正在外地出差的王先生又接到了联通客服部的电话，称王先生投诉的机主号码为移动公司的，联通公司无法屏蔽，“请向移动公司的1860客服部反映。”
　　王先生给1860打了一个多小时，但始终是“服务员全忙”。王先生告诉记者：“为投诉一条垃圾短信，自己花了半个多小时打通投诉电话不说，反而又接到两次短信骚扰，而且问题也没有解决，真是得不偿失。”
　　5月30日下午，记者以王先生投诉的号码中有一条是联通卡号为由，打通了联通客服部的电话。工作人员经仔细核对后回答说，这条信息是用手机卡号发的。联通公司要采取屏蔽措施只能针对通过网站发送的信息。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记者问。这位工作人员回答：“你们可以打110报警。”
　　据有关人士统计：我国目前整个短信行业的市场收入在200多亿元。这其中除掉手机对手机的这块收入的话，大量发送的垃圾短信盈利几十个亿。业内人士分析，指望运营商来全力清剿垃圾短信，无异于与虎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