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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公-------不是人 (http://bbs.xfeb.com/dispbbs.asp?boardid=40&id=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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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47:52
-- 我的老公-------不是人
时间一点一点往前推进,司徒月波仍然埋头工作,没有结束的意思。 摆在钟旭面前一口未动的茶水早就凉透了,深褐的液体平静地在杯子里,端端映出了一张心力憔悴的脸孔。 她吸口气,伸手拿起茶杯,放到唇边,心思恍惚地饮了一小口。 啊,好苦的茶! 真是从嘴里苦到了心里。 钟旭眉头一皱,咂咂麻木的舌头,心想这茶的滋味竟比药还难喝。 她放低茶杯,朝司徒月波那边看去。 虽然这里的光线已经很好,可是他似乎还嫌不够,桌上一直没有打开的黑色台灯不知在何时给拧亮了,散出微黄柔和的光芒,把前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映得光彩过人,清晰无比。 不论任何时候,生活时的轻松,工作时的严肃,他总能在不经意间吸引你所有的注意力,那种从骨子里带来的,与生俱来的魅力,与容貌无关,与身份无关。天下间并不缺少拥有一张俊脸且家世显赫的男子,然,却不是人人都有如此撼人心魄的本事。 司徒月波,纵是将他放到一万个人中,也能一眼认出。 这个男人,从来就是与众不同的。 钟旭的想法,从一见到他,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嘻笑打闹时的他,温情脉脉时的他,生气苦恼时的他,有关他的每一个情景过电影一般在钟旭脑海里闪烁不停,可是,怎样也无法同面前的他重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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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4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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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的他,真的是他吗? 受不了了,这样反反复复地质疑,反反复复的否定,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的煎熬。 钟旭腾一下站了起来,动作突然,几片水花从仍然握在手里的茶杯中溅了出来,落得满茶几都是。 她尽量屏住急促的呼吸,力求摆出一个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走到了司徒月波面前。 全神贯注的司徒月波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她的到来,在她刻意的咳嗽了几下后,方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微微一愣,笑问:“有事?是不是得快闷死了?” “不,不是。”钟旭赶忙摇头,然跟着问了一句明知故问的废话:“你……还没忙完?” “恐怕今天要做个通宵呢。”他合上手里的一份文件,言语间尽是抱歉之意,“这些工作已经积累的好些天了,再不完成就来不及了。要不,你先回去?!” “不用了,我说了不回去!”钟旭一扬眉,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提高了不少声音。 “好好,不回去。”他赶紧举手投降,然后看看腕上的手表,一脸惊讶:“哎呀,都十一点多了,过得还真快。” “哦?!已经那么晚了啊……”钟旭也露出同样惊讶的神色,时间在她的胡思乱想中流失地悄无声息,竟然完全感觉不到此刻已近午夜。 “连晚餐都忘记了。”司徒月波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边走出来边说:“刚刚怎么不提醒我呢,肯定饿坏了吧,本来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么晚了,去哪里吃呢。” “我不饿,什么都不想吃。”钟旭一把拉下他轻拽住自己的大手,退后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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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4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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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司徒月波大惑不解地看着她。 该明白的真相,早晚都会明白。 如果……真的有“真相”。 勇气,她现在太需要这个东西。 太可笑了,面对他,自己竟成了一个这般拖泥带水的懦夫,患得患失之心严重过之前任何时候。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在夫妻二人之间蔓延。 司徒月波看着钟旭,专注而深邃,而钟旭却不敢同他一样,闪烁的目光漂移不定。 他的背后,宽阔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圆圆亮亮的影子,悬在漆黑的夜空里。 原来是许久不曾谋面的月亮。 从层层重云里艰难地露出了大半个脸,转瞬即逝的光芒柔美得教人心疼。 没想到在这样的夜里能见到月亮,它也想来凑热闹么。 一切都是那么反常……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中学课本上的句子,常常被当作调侃之辞,没想到竟成此时的真实写照。 到底,钟旭还是落足了勇气,双手悄悄纂成了拳头。 “我想……跟蒋安然联系一下。快过年了,能,能不能邀她回来一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我很想念她。”钟旭侧过头,将焦点聚集在他看不出半点玄机的脸上,天知道她怎会说出这种话来,算是最后的试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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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4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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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她结结巴巴的表述,司徒月波顿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的老天,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闷闷不乐了一整天吧。” 他微笑着,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又道:“她现在人在国外,听说她父亲的生意很忙,她这个做女儿的,想必也是整日东奔西跑,我们未必联系得到她啊。就算联系到了,她也未必有时间回来的。” “她现在人在国外?她爸爸生意很忙?”钟旭难受得想哭,却要硬做出完全不知情的疑惑神色。 “是啊,临近年底,恐怕就没有不忙的公司呢。”他笃定地点点头,顿了顿反问:“她人在国外,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当初……真的是蒋安然让你来找我的?”钟旭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感到了难以抑止的眩晕。 “是啊,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查黄页吗?”司徒月波说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今天太奇怪了,怎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都说嘴可以撒谎,眼睛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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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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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澄澈如昔,滴水不漏,纯净得让她害怕。 钟旭别开脸,挡开他的手,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与清醒:“当初在这里,你明明有能力救你爸爸,你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司徒月波垂下手,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不明白。我也想救他啊,可是我根本无能为力,从头到尾你都在场,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这一席话,钟旭埋下了头,一手扶住办公桌的边缘,支持着自己不要倒下去,口里喃喃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司徒月波上前一步,紧紧揽住钟旭的肩膀,忧心忡忡地说:“不行,要马上送你去看医生,你一定是病了。” 病了? 她病了吗? 是的,没错,她的心病了,有可能是绝症…… 不行了,她再也按捺不住身体里那股积蓄已久的可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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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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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月波,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钟旭大喊出声,一张白净净的脸涨得通红,而后狠狠一掌将他推了一个趔趄,眼泪溃堤而出。 这一掌,力气奇大,司徒月波被推得一连后退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没摔倒下去。他微微喘着气,没有再上前,一言不发地停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钟旭。 “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从不以为我们之前会有谎言出现,从来没有想过啊!”她哭着,喊着,最后死死咬住嘴唇,想逼回眼泪,却不奏效。 “我并没有骗过你什么。”对面,他的回答冷静地出奇。 “没有?”他的表现,令钟旭难以承受,她上前一步,一手颤抖着指向虚空中的某个地方,几乎是用吼的:“蒋安然……蒋安然三年前就死了!!死了!!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让你来找我?!还有,她爸爸跟你们盛唐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意上的来往!!你们就明明素不相识!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啊!” 司徒月波一怔,不悦之色划过眉梢:“你听谁胡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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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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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安然的爸爸,今天早上,她爸爸亲口告诉我的,难道一个父亲会拿女儿的死讯来开玩笑吗?”钟旭红着眼睛,连环炮般继续:“你口口声声说你救不了你父亲,那餐厅里的女鬼又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你徒手灭掉了这个死灵,我的眼睛不会错,我的感觉不会错,我更加不会连自己朝夕相对的老公都认错,那个人,是你!这一切的一切,你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情绪激动如此的钟旭,听着她的厉声质问,司徒月波别有意味地叹了口气,闭上眼,低语:“布下的结界居然没有用……” 什么? 他说什么? 结界? 没有听错?! 他说的是……j结界? 钟旭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突然僵住了。 司徒月波背过身去,负手走到落地窗前,驻足良久。 “竟然被你看到了……算了,不玩了,玩不下去了……呵呵呵呵……”没有回头,他的笑声爽朗之极,笑过,他转过身,“你到底还是提醒了我,这么久了,游戏终究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月亮已经完全跃出了云层,从钟旭的角度看去,刚刚衬在了司徒月波身后,仿佛还在不停地移动,朝着他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玉人在前,圆月在后,本该是美煞人心的景致。 但是,却演变成钟旭平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个男人,是她如假包换的丈夫。她一度将之视为精神支柱,心之倚靠的男人…… 万劫不复,是她最新的预感。 而且,预感早晚会成为现实。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旭噙着泪,倚着桌沿,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 杀了她也不会让她相信,有一天,她竟会对她自己的老公问出“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否定一切幸福和希望的问题。她曾以为他们之间的一切,比什么都透明,比什么都干净。 自己错了吗?! “我是什么人……这个……”司徒月波挠了挠头,像在思考一道难解的方程式。 想了半天,他嘴角一扬,笑得迷人:“我不是人。” “你……”钟旭被他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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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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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既然游戏已经结束,我也就不逗你了。”司徒月波笑容不减,将手臂交叠抱在胸前,“没知识的老头老太太管我叫阎罗王,喜欢看小说看电影的年轻人爱叫我死神,我必须得纠正一下,十殿阎罗,四方死神,他们只是我的下属,不要混淆哦!” 阎罗? 死神? 下属? 钟旭最后的力气烟消云散,顺着桌子滑到了地上。 她不知道,这辈子,她究竟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我,是冥界,也就是所谓鬼界的管理者,也是最高领导,你可以叫我……冥王。”
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他疯掉了?! 他竟说自己是什么……冥王?! 自己嫁的老公,说自己是鬼界的冥王?! 真是宇宙无敌的大笑话。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那么熟悉的人,那么熟悉的声音,为什么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 钟旭抬头仰望着他,愤然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鬼界有你这号大人物。不要再骗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你抓鬼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问问它们呢,不过你那么凶,它们也未必肯说。”司徒月波很无辜地解释着,带着揶揄的口气。 “还记得你弟弟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 钟旭一愣,他怎么无缘无故提钟晴作什么?! “呵呵,莫名其妙摔了一个大跟头。”司徒月波挠挠鼻子,摇摇头,“他的车技不差,路面也没有问题。他其实是被我的气,也就是类似于你们钟家的护身印之类的保护方式给弹开的。要知道,如果我不作调整,凡人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更徨论伤到我。” 钟旭目瞪口呆,但是仍然不肯相信:“你若是鬼界一员,就算我无法觉察你的身份,我奶奶也能看得出来,再厉害的鬼都不可能隐藏自己的鬼气!” “唉,怎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呢。”司徒月波走到钟旭面前,蹲下来,习惯性地扶住她的肩膀,“我不是人,可是也不是鬼啊,我是冥界的王。啧啧,或许你们永远也不能明白这个概念吧。” 她是不能明白,穷尽全部智慧也不能明白。 自己的枕边之人,真的是这般面目?! 也许是错觉,搭在她肩上的手,不再温暖,刺骨的冰凉轻松渗进了厚实的衣裳,赤裸裸地贴在她的肌肤之上。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与众不同,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有股深藏不露的威慑力,为什么他发怒的时候总是那么深刻得让人感觉如坠千尺寒冰…… 王者的气势?! “为什么……找我?你要……怎么样……”钟旭已经语不成句,她想躲开,却寸步难移。 司徒月波无比温柔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泛滥着,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脸庞, “我……要你的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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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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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旭呆住了。 当冷到极至的时候,也就不觉得冷了。 他的这句话,恰好起到了这个作用。 要她的性命……他竟可以说得满面笑容,如此轻松,却没有任何戏言的成分。 “呵呵呵呵。” 钟旭突然垂下头笑个不住,很久都停不下来,彷佛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真的好笑啊,那个女鬼说得不错,她果真是最愚蠢的女人。 从头到尾她就是个没有任何大脑的蠢女人。 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就算有,也砸不中她。 会抓鬼又怎样,有异能又怎样,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有多了不起,到头来却嫁了一个要自己性命的男人。 为什么从来就不好好衡量一下,她钟旭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完美”若此的老公?!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教过,森林里顶漂亮的蘑菇是不能采的,有毒。它们之所以完美,之所以半个虫眼儿都没有,是因为没有虫子可以靠近—— 靠近了,必死无疑,死在接近它们的路途上,死在对它们的迷恋上。直到最后丢了性命,也触不到它们分毫。 自己多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虫子,被从天而降的“完美”迷了眼,乱了心,还天真地以为觅得了一生最爱…… 笑死了,笑得快断气了。 司徒月波收回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笑个不住的钟旭。 一切都凝固了,她的笑声是唯一在房间里自由活动的物质。 时间已经被完全忽略,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不笑了,抖动的身躯渐渐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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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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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个理由,要我性命的理由。” 钟旭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够了,已经笑够了,头脑好像也笑清醒了许多,连最初的恐惧与不安也被笑声驱赶得无影无踪。 “你们钟家,世世代代以抓鬼为己任,为了什么?”司徒月波站起身,反问。 “当人是为了护卫人界,你又何苦明知故问。”见他站起来,钟旭也费力地撑起身子,歪歪斜斜地从地上爬起来。她不习惯他以俯视的角度来同她说话。 司徒月波一笑:“你可以为了护卫人界杀鬼,而我身为冥界的王,难道能放任你伤害我所管辖的世界里的成员吗?其实,你我的行为,性质都是一样的,只是立场相悖而已。”笑过,他转身走到窗前,继续道:“也许你会说你杀掉的都是恶鬼,可是我要告诉你,恶鬼再恶,也是冥界的家务事。世上万物,一旦失去了生命,就不再属于原来的世界,有功该赏还是有过该罚,我们自会处理。千百年来,为了各种目的而干扰我们的人类大有人在,和尚,道士,喇嘛,还有那些个江湖术士,可是,这些凡人使出来的自以为撼天动地的种种法术,对于庞大的冥界不过是影响细微,我平素琐事缠身,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同他们计较了。而你们钟家,入我眼中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们家族里的成员,固然比别人有本事得多,但是,同样不会对冥界有任何威胁……除了你!” “所以,你容不下我……”由于急促的呼吸,钟旭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 “是!”司徒月波没有回头,“没了生命,你的所有异能烟消云散。以后,冥界便可安枕无忧。” 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感情,没有喜也没有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到是那一声“是”,回答得好干脆,干脆到折断了她对他的一切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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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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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连小小的犹豫都没有,决绝如此……
“尊贵的冥王,现在改口还不算晚吧,呵呵。”钟旭擦去脸上的泪水,冷笑着道:“你若要我的性命,以你的本事,一早便能得手,何苦要大费周章等到现在?!” 司徒月波闻言,转过身,看定一脸漠然的钟旭,笑道:“本来你来长瑞除鬼的那晚,我就打算遣我的下属们取你性命了。你应该还记得当夜你们钟家的护身印失去了全部的攻击作用这回事吧,呵呵,全赖我送你们姐弟俩的首饰啊,尤其是送给你的那条漂亮项链。” “你……” 那一夜的惊险,钟旭怎么可能忘得掉。只是若他不揭破,她早就忘记了那条后来不知所踪的紫晶项链了。 “可惜,你只是收起来而没有戴上。本以为不劳我亲自出马,直接封起你的灵力让那些个寻仇的厉鬼动手就足够了,却没能如愿啊。”司徒月波遗憾地耸耸肩膀,接着又说:“我给了那位找司徒月波的父亲索命的冤鬼足够的力量召唤那群食魂鬼,本打算在那个时候了结了你,却没想到你竟然想也不想就挡到我前面。我很好奇,不了解你怎么会对我这个相识不过几日的人作出这样的举动。没办法,我偏偏又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冥王,对你突然产生的兴趣让我改变了计划。更何况,猫抓老鼠的时候,都会先将它玩耍够了,再一口吃掉啊,呵呵。” 天哪,自己果然一开始就被骗了,一开始就掉进了他布下的局,恶毒的陷阱。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司徒月波的父亲”?! “你……你跟司徒月波……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根本是两个人?”钟旭上前一步,语调又开始激动起来。 “这个……我们两个……”司徒月波指着自己,“真正的司徒月波,肉身与灵魂都在我给他安排的地方睡大觉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不过是化成他的样子,暂时借用一下他的身份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任由他叔叔杀掉他爸爸。”听他这么一说,钟旭恍然大悟,咬牙道:“我记得那只鬼曾说什么大人要他耐心等待,他的报仇对象早晚会回来,那个‘大人’,莫非是说你?” “哈哈,记性果然不错啊,这么小的细节你也注意到了。”司徒月波满眼佩服,“不错,他叔叔早把他们司徒家那点不光彩的家史层层投诉到我这里来了,在我确定了要以司徒月波的身份亮相人前之后,我故意告诉他叔叔,要他在长瑞等下去,那样的话,既可以惩罚荼毒手足的罪人,又可以顺带除掉你,一举两得,不着痕迹。” “真是个不错的计划,简直万无一失……”钟旭真想跳起来为他鼓掌。事实上,每揭穿一层真相,她的心就被剜掉一块,脸上仍在笑,心上却已血肉模糊。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考虑别的事,只知道他如此“周到”的计划,要算计的对象是自己,只需明白这一点,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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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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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万无一失,可是我的好奇心,嗯,或者说是玩心吧,延误了我的计划。”他回到座位上,舒服地坐下去,拿起刚刚用过的笔,娴熟地在指间转动着,“在冥王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我忽略了时间,看透了生死,千年如一日的生活索然无味……如果不是被你那么早发现,我仍准备把这个有趣无比的游戏继续下去。” “游戏……呵呵,你我之间只是一个……游戏……”钟旭掩住口,嗤嗤地笑,嘲笑之味溢于言表。笑过,她抬起眼,怔怔地盯着司徒月波:“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司徒月波手上的笔停止了转动,笑着点了点头:“知无不言。” “那一晚,你流下的眼泪……也是假的么?”她还是不能相信,那么几个月的相处,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是个游戏,也会有一点点值得留恋的地方吧?她把残留的唯一一丝侥幸与希望,统统压在这最后的一个问题上。 “呵呵。”他歪着头轻笑,颇有些得意地说:“演技不错吧?!最佳男主角非我莫属。” 最佳男主角…… 好,回答得真好。 既然这样,还能说什么呢?! 钟旭缓缓吐出一口气,似要把胸中的郁结都吐出来一般……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女鬼会有本事在堂堂的冥王面前破坏他的计划,也不感兴趣,我只想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我还会懵然不知地做你的‘玩伴’。我该庆幸自己在今天,找到了想要的真相,庆幸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与你这样高贵的王生活在一起,庆幸我们之间从现在起……再无瓜葛!”一连三个“庆幸”,说得毅然决然。可是她的心底呢?何尝又不是口是心非?!曾经情深意重的天作佳偶,一夕之间反目成仇,如此急剧直下的境遇,谁能承受,谁不寒心?! 从此,再无瓜葛……四个字说来容易,问问自己的心,真的愿意同他再无瓜葛吗?! 被迫承认自己曾信以为真的幸福只是别人给予的美丽泡影,那种不甘心,连同被欺骗的痛苦,被耍弄的愤怒,种种极端又矛盾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朝钟旭扑来。 看着悠然坐在面前的男人,她要如何说服自己,那已经不是往昔万般爱怜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想取自己性命的强大敌人?! 这时,司徒月波把笔一扔,没能扔进笔筒,银色的签字笔在桌上弹了两下,啪啦一声摔在了地上,笔盖跟笔身分了家。 “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了钟旭的脸上,“也是时候同你的世界告别了……” 钟旭的神经,骤然崩紧了。 “迫不及待想动手了吗?”她朝后退了一步,努力作出无视死亡逼近的镇定,大声道:“你的好奇心让你失去了杀掉我的最好时机。像你自己说的一样,我是你们冥界最大的威胁,如果当初你能轻易解决我的话,又何苦扮作别人来接近我,还要以欺骗的伎俩诱我戴上会封住我灵力的项链?!冥王的本事听来是很大,可管的却是不喘气的东西,只要我尚存一口气,你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一直都说你是与众不同的女人,”他站起身,笑吟吟地说:“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还分析得头头是道,难得难得。不过可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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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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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 钟旭眉头猛一下子锁紧了。 “要你的命,根本不劳我自己的动手。之所以选了最费时费事的方法,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很独特的女人,要我出手三两下就取了你的性命,这也未免太没有趣了。编一个圈套,看着猎物一点一点陷进来,而且还是自觉自愿,那样的成就感比直接杀掉猎物要大得多。”司徒月波一边说,一边一步步朝钟旭这边走来,“人类不是整天叨嚷着要挑战自己吗,我也凑回热闹。事实上也证明,我并没有失手。” 他进,她退,一直退到墙根。 真的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他马上就要取她的性命却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可是,她不能死在这儿啊,封印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若是耽误了这件事,人界就会…… 天啊,封印,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是冥界的王,不可能不知道封印这回事,他也应该知道只有她才有能力修补镇天印。而他说她的存在是对冥界是唯一的威胁,如此想来,他的真正目的难道是…… “我明白了……”钟旭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墙上,她指着他,颤声道:“说我扰乱你们鬼界,不过是你的借口,你杀我的真正原因是怕我把老祖宗布下的镇天印修复!你……根本就是想趁此机会毁了整个人界!” “镇天印?”司徒月波在她面停住了脚步,一脸茫然,“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他的否认,钟旭自然是不信的。 “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发挥演技吗?敢做不敢认的行径跟你的身份也太不相称了吧!”她第一次拿出轻蔑的眼神对待他,“不管你认不认,想让我死,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是吗。”司徒月波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钟旭不再应他,出其不意地一闪身,跃到了窗前,凝神聚力,让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赤红色光线在她的手掌之间延伸,转眼间,曾让无数鬼怪闻风丧胆的钟馗剑已然稳握在手。 同冥王对决,胜算有多少? 钟旭不敢估算,也估算不了。 她只知道,这一仗,是她钟旭真正的生死之搏,结果对她来说只会有两个——要么胜出,要么死! 事实上,她并不畏惧死亡,如果不是想到还有封印一事,她甘愿死在他手上,而且一点反抗都不会有…… “司徒月波,哦不,冥王,”钟旭举起剑,指向他,仰起脸冷静地宣布:“毫无防备地掉进了你蜜糖一样的圈套,是我愚蠢,是我有眼无珠。从现在起,你我各归各位,没有从前,只有现在!若我是你们最大的威胁,那么我告诉你,这个威胁会一直存在下去,我纵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也会撑到封印修复完毕的那天!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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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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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封印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各归各位’……说得好,是到了各归各位的时候了。”司徒月波毫不畏惧她手里光芒四射的杀手锏,视若无物地朝剑锋迎上去,俊美的脸庞在闪耀的剑光里忽明忽暗,“老实说,总归是夫妻一场,我并不想同你动手,你……自行了断吧。” 钟旭握剑的手一抖,这算什么?连跟她动手都不屑吗?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好笑了吗?想拣一个不攻自破的大便宜?”钟馗剑划在空中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架在了司徒月波的脖子上,剑气过处,几缕黝亮的发丝从他鬓边纷扬落下,“还是,你根本没有本事胜我。” 司徒月波偏头看了看锋利的剑刃,用手指拈起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摇摇头:“你会这么做的……回头看看吧。” 回头?! 他还不至于使用这么劣质的借口来偷袭她吧?! “回头吧,放心,我说过不会对你动手。”他伸出一个手指,竟轻而易举地拨开了搁在他颈边的剑刃,“这把钟馗剑,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你……”钟旭明显感觉到钟馗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而是随着他的行动而行动,看他轻松无比的神情,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冥王的实力,究竟深到何种可怕的程度? 钟旭牙关一咬,用力收回了钟馗剑,再略一迟疑,回过了头去。 啊?! 那是……那是…… “奶奶?!”钟旭不禁惊呼出声。 透明的落地窗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变了模样,竟成了一个超大的电视屏幕,“屏幕”上,逼真地出现了钟老太的身影,躺在病床上,侧卧而眠,睡得很沉的样子。 “这是什么?”钟旭惶惑地看着他。 “你奶奶现在的情景啊,现场直播。”他走到“屏幕”前,嘴角一扬。 “现场直播?”钟旭又急又气,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别急,你马上就知道。”他把食指放在唇上,晃了一晃,狡黠地笑了笑。 话音刚落,司徒月波扭过头,看着里头的钟老太,伸出手去微微一招,顿时就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从钟老太体内浮出,在她身上飞绕了好几圈后,便一头穿过了薄薄的“屏幕”,听话地停在了他摊开的手掌上。 他轻轻掂着这个比水晶还要晶莹通透的奇特球体,转过脸对已经看得发呆的钟旭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见鬼,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从她奶奶体内钻出来的物体是个什么鬼东西?! 见她沉默不语,司徒月波笑道:“人类一直认为生命是一种无形的存在方式,其实不是。这个光球,就是人的生命。看清楚了吗?” 生命?生命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小小的,看起来脆弱不堪一碰即碎的玻璃球?! 钟旭傻傻地盯着他手上的“生命”出神。 等等,不对,这个“生命”的主人,是她奶奶,他,他为什么突然把她奶奶的生命置于股掌之间?! 不待她开口,司徒月波已经说出了她要的答案:“只要我动一动指头,你的奶奶,性命不保。” 他话里的意思,隔了许久才让钟旭猛然悟了过来。
她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他:“你……用我奶奶……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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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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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不肯听我的话呢。”司徒月波对着手里的“生命”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光球立即在他手里左右摇荡,似乎没有任何重量,“生命就是这个样子,脆弱得很,一口气也会让它摇摆不定。给你60秒时间考虑,是要留着你奶奶的命,还是留着你自己的。” “你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钟旭被他彻底激怒了,举起剑吼道:“我不会让伤害到我们家里任何一个人!” 说罢,她念动咒语,挥剑便朝已经从天使蜕变成恶魔的司徒月波狠狠刺去。 咻~ 刺出的钟馗剑扑了个空,连司徒月波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还有35秒。” 她的剑尚未收回,他镇定自若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混蛋,他竟可以躲得那么快。 钟旭眉头一皱,看也不看,暗中将灵力升到顶点,冲着声音的来向反手就是一剑,这一剑的威力非同小可,呈半月状扩散开来的剑气,凛冽至极,她相信没有谁可以在这样的攻击之下还能毫发无伤。 “还有15秒。” 司徒月波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侧,低头附在她耳边道。 什么?! 钟旭大吃一惊,本能的一跃,跳到了另一旁,跟司徒月波拉开了十步的距离。 “你……” 钟旭喘着气,几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了下来。一连两次攻击,居然都无功而返,没有伤到敌人,到是她自己,被钟馗剑反噬的习性折腾地不轻。如此下去,自己哪里还有胜算?! “10,9,8,7……”对面,司徒月波认真地数着:“4,3,2,1……时间到。” 钟旭咬紧牙,捂住自己的胸口,拼命抵抗住在身体疯狂奔腾的反噬之力,一时间根本无法再对他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看来,你已经作出了选择。”司徒月波走到她面前,无比遗憾地说:“跟你奶奶说永别吧。” “你……你敢……”钟旭忍住体内的剧痛,抬起冷汗淋漓的脸,愤怒地盯着他。 司徒月波不以为意地笑笑,把托着钟老太生命的手伸到了她眼前,中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一声不属于人间任何一种声音的轻微脆响之后,浑圆的光球炸开了一般,溅起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每一片都朝外散发着前所未有的七彩光芒,带着暖人的温度,如同夜空里的烟花,短暂的绚烂之后,消失无形。 与此同时,“屏幕”里本来睡得好好的钟老太,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一只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看起来甚是辛苦的样子。 “不要啊!奶奶!你怎么了?” 惊见此景,钟旭扔掉手里的剑,猛扑到“屏幕”前,哭喊着,死命捶打着面前这堵坚硬如铁的障碍物,想冲进去却怎么也不得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钟老太的气息在不停的挣扎中,渐渐微弱下去…… “你们钟家,第二个死在你手上的成员。”司徒月波拍拍手,几片残留的亮闪闪的碎片从他手里落下,“如果你继续坚持,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我的意愿,从来没有人可以违背。”
“你们钟家,第二个死在你手上的成员。”司徒月波拍拍手,几片残留的亮闪闪的碎片从他手里落下,“如果你继续坚持,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我的意愿,从来没有人可以违背。” 钟旭的手,死死地抠在光滑的玻璃面上,苍白的手指僵硬地弯曲着,指甲几乎要整个嵌进去一般。 “你是你们钟家的骄傲,还是劫数呢?你姐姐,本来是有投胎的机会的……唉,可惜了啊,魂飞魄散……”司徒月波看向窗外,长长叹息一声,惋惜无比,继而将目光投回到钟旭身上:“你内疚,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所有的事,都是因你而生。” 钟旭一动也不动,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只看到一丝一丝血迹,从她紧咬的唇间流下…… 眼前的画面仍在继续。 医生来了,护士来了,呼吸机,起搏器。 白茫茫,乱糟糟。 当遗憾的表情无一例外地从白衣天使们的脸上闪过之后,雪白的被单被拉了起来,整整齐齐地覆住了老太太宛若睡熟的脸孔…… 什么?! 钟旭捂住了自己的嘴,血腥的味道被聚拢在紧闭的指间,悉数漫进了鼻子。 没了?! 一个两天前还同自己说话,还出手打自己耳光的大活人……没了?! 朝夕相处了20多年的血亲,在自己的眼前,生生地丢了性命?! 心……真疼啊,所谓凌迟,不过如此罢。 被看不见的武器一点一点地割,却又总不给个痛快,恶意地留下她一口气,“享受”这锥心刺骨的刑罚。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眼眶里的泪水也干了,干得很彻底,干得一滴不剩。 她在想,从这一刻起,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眼泪了…… “怎么,还在犹豫吗?!”司徒月波完全无视钟旭的悲痛欲绝,连一点点缓冲的余地也不肯留给她,“呵呵,看来你很快又要跟一个亲人永别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被我亲手捏碎了生命的人,魂魄会跟同他们的生命一起消失。” 潇洒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屏幕”上的画面赫然变了样子。 仍然是一张毫无二致的病床,可是床上躺的,确是睡得酣恬的钟晴。 镜头非常清晰,连他挂在嘴角的口水都看得到。 见此,钟旭的身子猛然一颤,愣足数秒后方才缓缓回过头,嘴唇紧抿,面无人色地盯着轻松自若的他:“等等!” 一抹猜不出是因何而生的光彩从司徒月波的眸子里闪过。 钟旭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撩开几缕散乱得遮住了眼睛的头发,走到了司徒月波面前。 “不要再伤害我的家人了。”她微微仰起头,不是命令,也没有乞求,口气异常地平静,“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但是,我要你一个承诺做:)。” “你觉得你还可以跟我讲条件吗?!真是有趣。”他偏头一笑,“不过,说来听听吧,万一我会答应呢。” “我要你承诺……不让你的下属们,找到任何机会大举侵害人界!”钟旭知道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有多恶劣,更知道自己要的这个“承诺”很可能会被他当成一个不切实际的笑话来看待,但她还是要试一试。既不能容忍再有亲人因为自己而死去,又不能放任人界可能遭逢的大难不管,唯今之计,用自己的性命换他一个承诺,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如此一来,就算到时候镇天印失去了作用,有他这个冥王出面干预,那些厉鬼怨魂,大概也不敢造次吧。这样一来,至少能把人界的危险降到最低。 实属无奈之举,虽然她百分之九十九不相信他对人界没有不轨之心,她还是得赌这一把,为那渺茫的百分之一。 “呵呵,你的条件还真是让我莫名其妙。”司徒月波挠了挠头,很是困惑的样子,“冥界跟人界,虽然是两个独立的世界,但是关系向来微妙。虽然两界常常会有一些摩擦,可是大体上也是相安无事,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表现出一副冥界要吞了人界的模样呢?该保护的,是我们冥界才对啊。” “我不管那么多!”钟旭提高声音,坚决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只要你这一个承诺!” “这个……嗯……好吧。”司徒月波想了想,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爽快而慎重地答应了她,“我以冥王的身份,许你这个承诺,只要我在位一天,绝不容许冥界有大举侵害人界的行为发生。” 他……居然答应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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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6:5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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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钟旭吁了一口气。 可是,暂时的轻松瞬间就被无法躲避的悲绝所替代。 这样,算不算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呢?! 应该是吧。 钟旭想了很久,终于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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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7: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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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凝望着眼前熟悉透顶,也陌生透顶的俊秀脸庞,笑了。 这个许诺,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真实,她相信这点,没有任何理由。 从没有想过,死亡会来得那么快。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很大,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幸福很快乐地生活下去。原来,直觉真的只是直觉,一遇到现实,立即一败涂地。 “到了冥界,你预备怎么处理我呢?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钟旭垂下眼帘,带着笑意,很认真地问。 “交给阎罗,他们自会按你的功过安排你的去处,也许会将你羁押,也许会放你投胎。总之,我不会再过问。” 话到这里,司徒月波伸出手,以手背轻抚着她的脸庞。而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瓣。许久,才移开。 “永别之吻。”他撩开她额前的发丝,“很高兴,你陪伴我这么久。” 身体里每一处都是冰冷的,只有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温度是暖的。 其实钟旭很想再问他一句,从头到尾,他有没有对她用过感情,哪怕一点点。 但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有也好,没有也好,对于以后的她都不重要了。 钟旭返转身,走到被扔在一旁,光芒已接近消失的钟馗剑面前。 犹豫了一下下,她俯身将剑拾了起来。 重回主人手中的钟馗剑,一扫方才奄奄一息的黯淡模样,火焰一样的光华从剑身上层层跃出,耀眼之极。 钟旭举起钟馗剑,放到眼前,上上下下细细看着,目光到像是在打量一位知交好友一般。 此剑,能杀鬼,也能杀人。 她的手指,从剑刃上拂过,稍微用了一点力而已,一道深深的伤口马上出现。 不疼,也没有血,因为剑太快了。 虽然这把利剑没有实体,但是它的锋利,不逊于世间任何一种武器。 “冥界,真的有孟婆汤吗?” 钟旭看着手上的伤口,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司徒月波微微一愣,旋即一笑,肯定地点了点头:“有。” “喝了真的可以忘掉一切?”她继续问。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地从她的掌心滑下。 “是。”他极耐心地回答。 钟旭释然地笑了笑,看着他:“那就好……” 既然是个游戏,那么,就在现在彻底结束吧。 握住钟馗剑的手,越来越紧,剑上的璀璨光芒,有增无减,霎时映得整个房间流光溢彩,赤红一片,其景甚是壮观。与之相比,怕是连夏日正午的太阳也要自叹弗如。 在空中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钟馗剑最终落在了钟旭自己的脖子上……
看到血了,从身体里出来,飘飘荡荡,变成了一朵又一朵嫣红的花,在风里跳着舞。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奶奶说她不会跳舞,总是没有其他的小朋友跳得好看。 谁说她不会跳舞,这不是跳得很好看吗。 人是花,还是花是人,已经分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在翩翩起舞里一点一点流失。 风越来越大,吹散了花瓣,带来了一地清脆的马蹄声。 枣红色的马儿,欢快地嘶鸣。 马上坐的,是谁?黑色的头发,红色的衣裳。她多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啊,可是,他离自己总是那么远,马儿不停地跑,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考虑清楚,上来了,就是生生世世,不能回头了。” ...... “我说过,你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能娶,谁都不想娶。” ......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生活一辈子,或者……永远。” ...... 这是谁对她说的话? 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说话人是谁?! 是谁呢? “旭儿……来姐姐这儿啊……” “钟旭,你让我如何不恨你?!” 谁,又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好混乱,好模糊。 乱喷水的水龙头,红色的皮球,洁白的病房,美丽的草原,高耸的大厦,没有任何关联的场景跟物体在眼前交错而过,相互叠加。无数张人脸,男的,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夹杂其中,飘忽不定。 看得好累啊,眼皮好重啊,灌了铅一样。 看来,该好好睡一觉了…… 睡醒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如果,还能醒过来的话
一大片鲜活的血液从钟旭身下蔓延而出,自由地向四周游走,染红了她凌乱地散在地上的头发,也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 血液的叛逃,让她的脸迅速失去了该有的颜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安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声音,没有呼吸,空气也凝固在她的周围。 不管生前如何,死去的人,每一个都是这么孤寂吗?! 司徒月波在原地,动也不动,怔怔地盯着脚下的钟旭。 过了不知道多久,当她的血,已经快漫到他脚下时,司徒月波眨了眨眼,慢慢走到钟旭身前,蹲下来,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身体,余温尚存,也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他坐下来,任由温热的血液侵透自己的衣衫。 温柔地托起那张曾经灵动善变,表情丰富的脸孔,他细细端详着,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原谅我,我并不想如此对你……” 低低地呢喃在她的耳边回旋,虽然明知她已经不可能再听到。 一滴亮晶晶的眼泪滴落了下来,恰好滴在了她的睫毛上,闪动着,久久也不舍得滑下。 原来,眼泪也是可以分享的。
墙上的钟,嘀哒作响,也只有它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它该做的工作。 司徒月波拥着钟旭,坐在窗前,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她的长发,像过去一样。 那天,他们也是这样,她赖在他的怀里,享受了一下午的美丽阳光。 现在,还是这样,她依然在他的怀里,只是窗外洒进来的,是一地清冷的月光。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他闭上眼,吻了吻她已经冰凉的额头,梦呓般说道。 睡醒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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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7: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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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无挂碍…… 心无挂碍…… 不知来向的低浅吟唱,从无垠的黑暗里漫过,留下一片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与舒缓。 身体很轻,轻过一片羽毛,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飘来荡去,总也着不了地。 每个人死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么?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很是轻松。 就只有残存在脑子里的那段似乐非乐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她还有挂碍吗?! 应该没有了吧,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皱成一团,无法做到跟自己的身体一样的轻松呢? 原来,一死万事休,根本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 自己的“挂碍”,太多了,连死亡也消减不了…… 世间放得下丢得开的潇洒人物太少,所以,无怪天下有如此多的鬼魂了。 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直到现在才完全理解了,且是切身体会。 罢了罢了,纵是了解了,体会了,也无用了。 总之,冥界马上就会增添一个一生与鬼为敌的新鬼。 多讽刺的一桩事情。 冥界,会是个什么样子? 刀山游锅? 鬼哭狼嚎? 暗黑不见天日? 无法想象。 “呵呵,睡得差不多了,该醒了吧。” 谁? 又是谁附在自己的耳畔低语,声音腔调,熟悉之至。 一种奇怪的感觉,虫子一样,从脸颊爬到鼻子,来来回回,毛毛痒痒的。 中断了很久的意识竟然渐渐聚拢回来,淘空了一样的身体也在杂乱无章的脑部运动中重新有了实在的质感。 久违了的力量从心口窜到咽喉,又从咽喉汇集到鼻腔—— 啊秋! 一个响亮的喷嚏。 双眼紧闭的钟旭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使劲揉着鼻子。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过来了。” 声音不再低沉,充满了欣喜。 皱着眉头,钟旭缓缓睁开了眼—— 黛青色的夜空立即充斥了整个眼帘,一轮银盘满月,高悬其中,光采依然。 再看,大大小小的黑色轮廓,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四周,细细一瞧,方知是那些个在夜色中不辨细节的大厦高楼。 在冬季里不可能出现的温柔夜风,一丝又一丝地从四面八方温煦地吹过来,带着薄荷糖一般的清凉味道。 被这样的风吹一吹,再糊涂的人,也清醒过来七八分。 “清醒了没有啊?”一只大手从钟旭的身侧伸到了她面前,上下晃动着,“喂,老婆!” 这一声“老婆”,不啻威力了得的炸药,把她刚刚拣回来的魂魄又轰得七零八落。 猛一把推开眼前的手掌,钟旭就势闪到了一旁,靠在身后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水泥桩子上,警惕万分地瞪着一直坐在她身旁,笑意盈盈的司徒月波,大声吼问:“谁是你老婆?!你个混蛋怎么还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啧啧,能骂人了,看来是没问题了。” 柔亮的月光下,一根白色且光滑的羽毛,在司徒月波手里转动着,跟他的语气一样顽皮。
这里是什么地方!回答我!”他越是轻松,她越是紧张。经历过刚才由他一手造成的生死之难,对他,还怎么可能松懈得了。而且,一睁眼便看到现在这种景况,委实太怪异了,她简直找不到一点头绪。 司徒月波站起身,一张再正常不过的笑脸在月光下暴露无余:“这里是长瑞的天台……” “什么?”钟旭腾一下弹了起来,“你说我现在在长瑞大厦的天台上?可是……”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已经自刎而死了,怎么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尽之地的天台上安然晒月亮? 钟旭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发烫的脸。 嗳?!等等,为什么自己的脸是烫的? 如果自己真的死掉了,那么现在的自己铁定是一抹幽魂。 可是,鬼魂是不可能有温度的。 怎么会这样?! “我的天,别再揉你的脸了,”司徒月波走上前,一把拉下钟旭还在不停测试自己体温的双手,嗔怪道:“看看,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钟旭拼命甩脱他的手,目光如刀,“我把性命都给了你,你还要怎样?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唉,你总是这么毛躁。”司徒月波摇头叹气,旋即笑道:“这里的确是长瑞大厦的天台,嗯,也是冥界的地盘。” “冥界?你,你说这里是冥界?”钟旭呆了,她看看四周毫无异状的风景,而后狐疑地看牢了司徒月波:“我真的……死了?” “是。”司徒月波没点头,也没摇头,“可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钟旭被他不是回答的回答给完全弄糊涂了,死了就是死了,什么叫是又不是,这个混蛋,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过一下猫玩老鼠的瘾吗?! “老婆……”司徒月波固执地再一次拉起她的手,这一回,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我要你用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 月光虽比不上阳光,但是足以令钟旭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 这一眼,钟旭看得傻了。 不是为那声听来情真意切的称呼,也不是为了他后头深意十足的回答,而是为了他的……眼神。 澄亮透澈,柔和坚定。 如此眼神,她曾痴痴看过千遍万遍,纵是化成了灰烬也无法遗忘。 是他回来了,真正的他?! 似乎与自己已阔别了一万个世纪的心动之情,竟突然从已成焦土的心里冒了芽,复了苏…… 不对,肯定不对。 刚刚冒了个头的嫩芽,转瞬便被钟旭自己给掐死了。 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至亲,令到她魂魄无存,这是自己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抵赖的铁一样的事实。 狠毒至此,他还有可能“回来”吗?! 钟旭断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为自己刹那的失魂而懊悔不已。 “冥王,我没有兴趣再陪你玩下去。”钟旭握紧拳头,忿然道:“你还有什么不堪的龌龊打算,索性一次都说了吧。还有,把你的脏手放开!”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入骨。”司徒月波毫不介意她的大吼大叫,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所有一切,的确是我设下的一个局。是故意,也是迫不得已。” “我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你亲手杀死了我奶奶却是不争的事实!”钟旭红着眼睛,决然道:“放了我,或者彻底毁了我。总之,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钟旭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丝毫可以转圜的余地,而面对这样一个决绝的女子,司徒月波竟露出了赞许的神情:“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就是你面对敌人时的气魄。本事可以学,但气势却是天然生就。呵呵,不枉我花了十六年时间在你身上,总算是大功告成。” 他疯了吗? 钟旭听完他的话之后的第一反应。 什么十六年,什么大功告成?!
“你……你到底在……” 钟旭话未说完,就被他强拉着来到了天台的边缘。 天,钟旭一阵眩晕。 好高的地方,脚下的城市,看不到一点灯光闪烁其中,却并没有因此落到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步,透过由下至上弥漫着的薄薄雾气,依稀能看到四通八达的道路与形状各异的建筑物隐没其中。 诺大一座城市,除了他们两人的说话,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他专注地远眺着前方:“你看这城市,跟你平日所见,有什么不同吗?” 这是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吗? 如果是,为什么沉寂得如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 她记忆里的城市,就算到了午夜凌晨,也是片片灯火,处处人声。 “这根本不是我住的地方,毫无生气。”她收回俯瞰的目光,冷冰冰地回应道。 司徒月波转过头,微笑:“这里,是冥界里的一座城市。跟你以前生活的城市,处于一个平行的空间。冥界人界,好比镜子的里外面,人类生活在外头,鬼魂生活在里头。比如我们脚下的房子,既供人类使用,又供鬼魂消遣。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却是两个没有交集的空间,因此大多数时候,人类跟鬼魂都是互不相见和平共处的。很多人总是好奇,所谓的阴曹地府是什么样子。看吧,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同人界一模一样。” “冥界……就是这样?”钟旭惊诧地瞪大了眼。原来所谓的冥界鬼地,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曾多次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却未料到竟是人界的翻版?! 司徒月波见她一脸惊异,笑:“呵呵,我早说过,人鬼两界,本来就是关系微妙。没有人,又哪里来的鬼呢。”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要把我交给阎罗处置!”他的轻笑猛一下惊醒了还在惊叹里的钟旭,“既然我已经到了冥界,你还在等什么?” “哈哈哈哈。把你交给阎罗?!”司徒月波不禁大笑,“那个,是我骗你的。” “什么?你骗我的?”钟旭一下子懵了,当初他红口白牙说得斩钉截铁,还口口声声绝情绝义地说什么他不会再过问她的事,这才多长时间,马上又改口说是在骗她?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对不起,我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司徒月波收起笑容,颇为无奈地问了她一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不亲手取你性命,只是执意逼你自尽吗?” “冥王陛下不是在顾念我们的夫妻之情吗?”钟旭立即出言讥讽,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还要故意戳她的痛处。 “因为,我根本杀不了你。”司徒月波神情泰然,却是语出惊人。 钟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问题,她猛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不要以为身为冥王,就能高高在上为所欲为。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是贯穿一切的金科玉律。就算身为冥王,也不能豁免。所谓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司徒月波看牢了她,“从钟馗那个老鬼开始,你们钟家生就就是让我束手无策的人物。我能操纵天下所有人类的性命,却独独不能动你们钟家一根手指。你们家族里历代成员都是依足了生死册上的年限,寿终正寝的,只要大限未到,不光是我,冥界里任何一员都不能伤到你们钟家人的性命。如果要提前中止你们的生命,只有一个方法,便是要你们甘愿自行放弃,也就是自尽。唉,这就是那钟老鬼为你们这些后辈造就的宿命,真是把我给害苦了。”
“天哪,会有这种事情?”他说的每个字,不啻天方夜谭,钟旭使劲甩甩头,语无伦次地问:“可是,可是,你说什么不能动我的家人,那你,你怎么又能杀掉我奶奶?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矛盾?!不,一点也不。”司徒月波摇头,“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该到冥界来报到了,是我私自给她添了一年的寿命。”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一年前就该……寿终正寝了?!”钟旭的舌头僵直得几乎打不过弯来,“那,那你又……” “给她一年寿命,就是为了要利用她来帮我演足这场戏啊。呵呵,看来效果极佳。”司徒月波得意地扬起唇角。 演戏?他又说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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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7: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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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你视你的亲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只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你,最终达到我的目的。”他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的目的?!”钟旭使劲甩甩头,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从而除掉一个对你们冥界有大威胁的敌人吗?!没想到,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你现在还在跟我废话什么?!” 自己,居然上了他一个大当。 太不甘心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连哄带骗地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抛弃掉生命,”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动的手,顿了顿,“你又如何能接替冥王之职呢?!” 不管自己先前有多么歇斯底里,这句话,钟旭是听清楚了的。 她一言不发,愣了很久。 他刚才说,要她接替冥王的职位?! 当冥王?!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你是不是疯了?!”钟旭拿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扫视着他,“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 “呵呵,放心,我会讲到你明白为止。”司徒月波轻巧地一纵,坐到了围栏上,完全无视六十层楼的高度,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伸出手,“上来坐吧,风景不错。”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司徒月波满意地笑笑,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让她毫不费力地落到了自己的身边。 钟旭以为自己会害怕,她从来没有坐在六十层楼高度与人谈话的经历。 但是,她没有。 与从前一起渡过的许多日子一样,手被他抓得很紧,身体也紧紧地挨着他。 他身上的温度,仍然保有令她心安的作用。 “很漂亮吧。”司徒月波带着无比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脚下的风景,“很多人都习惯以‘炼狱’来形容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真是大错特错啊。”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基本上是有道理的,包括她自己在内,世间许多人都是一说到冥道鬼界,就立即联想到黑暗阴森死气逼人,谁又曾料到,真正的冥界,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呢?! 圆月当头,静谧沉静,仅仅一座在深夜里安睡的城市而已。 “感觉到危险了吗?”他收回目光,问题很突兀。 钟旭摇头,未做任何思考,从刚才到现在,除了司徒月波本身,她没有在这个地方观察到感觉到任何值得警惕的疑点。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里的……居民?”她四下看去,除了建筑,还是建筑,没有看到半个移动的物体,仿若空城。 “呵呵,因为你还不完全属于这里啊。”他笑答,“所以,冥界的东西,你现在看不完全,包括潜藏的危险。” 钟旭皱皱眉,硬邦邦地说:“完全不完全我不在乎,我只要弄明白我心中所有的疑问。你能不能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讲重点不行吗?” “哈哈哈哈。”他不禁朗声大笑,“你跟钟馗老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有什么可笑的?”钟旭黑着一张脸,被他的笑声弄得无所适从。 “我笑我堂堂冥王,却一再栽在你们两个姓钟的家伙手上。”司徒月波挠挠鼻子,看定她,随即止住了笑声,语调平静而随意:“当年,钟馗在皇帝面前当殿自刎,此人身上正气凛然,却又煞气冲天,到了冥界也不曾消减半分,确是一个百年不见的伏鬼奇才。正好当时有个阎罗之位出缺,我有意让他接手,想他必定能成我的得力臂膀。谁知道你们这位老祖宗一口拒绝,说什么官场黑暗,他钟馗不论生死,永不出仕。他不肯领受我的这番好意也就罢了,连我亲自为他物色的绝好投胎机会也不理会,终日游荡在阴阳两界,说什么不斩尽天下妖魔誓不罢休,还说什么鬼由心生,心怀鬼胎之人更该杀,所以他不但斩鬼,人间的贪官污吏大奸大恶之徒一旦被他撞上,也必死无疑。另外,他还不忘尚在阳间的妻儿,经常趁夜回去探望,还悉心教导他的儿子各种伏鬼之术。一时间,他种种作为与极高的曝光率令到世间众人将他奉为神明,还以‘鬼王’之名尊之。这老鬼,完全视冥界种种规矩为无物,更不将我这个冥王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最初我本着惜才之心,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对付的鬼物,放在我手里也同样是被打进鬼狱永不超生,这也算是为我分担工作了,所以也由着他去了。唉,却没想到我对这位‘无冕之王’的放纵,引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司徒月波言之凿凿的讲述,让钟旭不由自主地听入了神,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老祖宗,竟然与他有过如此奇异的一段历史,他的娓娓道来,让那么遥不可及如神话一样不敢相信的往事这般真实地显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当听到他说到“天大的麻烦”时,她心下一紧,脱口而出:“你说的麻烦,莫非跟我们钟家的镇天印有关?” “是。”这回,他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那一次,一只厉鬼因为当值鬼差的疏忽,从鬼狱里脱逃而出,我恰恰巡游在外未归,钟老鬼知道了,又擅自作主,一路追踪厉鬼而去。等到我接到禀告,赶回事发地时,他们两个已经在冥界的入口处斗得不可开交。那恶鬼也是个有点本事的角色,钟老鬼一时竟无法将它擒下,我正要出手,你们那位脾气暴躁的老祖宗已经抢在我前头,用尽全力一剑朝那鬼物劈去,也许他一时情急,竟然失了手,不但没能击中对手,他那一手没轻没重的蛮力反而将隔开人界与冥界的结界击穿了一个大洞。如此失误,非同小可,一旦不能及时封堵,冥界里处心积虑想逃脱束缚的恶鬼们就能借此大举冲回人界兴风作浪,若事态发展至此,即便我身为冥王,也无法挽回。” “所以……所以老祖宗用自己的精魄化成了四方镇天印,堵上了这个大洞?”没费多大劲,钟旭就想到了这一点。 “唯一的办法。”他遗憾又无奈地点点头,“不过,镇天印里只有钟老鬼的两魂六魄而已。” “两魂六魄?”钟旭一愣。 “剩下的一魂一魄,用来生成了一个连我也破解不了的咒念。”司徒月波回过头,微笑着盯着钟旭,“就是你一直佩戴的那块护身符。钟老鬼临去之前,将咒念刻在牛骨之上,交给了家人,要他们世代相传,此物能保钟家上下平安。” “你说的咒念,就是,就是……”钟旭恍然大悟,吃惊地捂住了嘴。
“不错,冥界中人,永远伤不得钟氏后人性命,除非,你们甘愿自行放弃。”司徒月波故作头疼状,继续道:“所以,不论你们钟家的成员被鬼物伤得多严重,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不到寿终正寝,谁也动不了你们半根汗毛。钟老鬼这招委实厉害,护了你们生生世世,却把我给害苦了。” “原来那护身符后的经文,是这个意思……”钟旭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是又无法完全确定,口气不再像先前一样硬朗,“但是,镇天印现在出问题了。” “不是现在,”他伸出手指左右晃了晃,“而是在两百年前,镇天印就出问题了。” 他轻松一句话,钟旭目瞪口呆。 “改朝换代,杀戮征战,人类一次又一次的自相残杀,使得冥界满心怨念的冤魂一日多过一日。镇天印的承载力并非无限大,怨灵们妄图杀出冥界的念力越来越强,当这种力量积累到足够的时候,镇天印早晚被冲毁。此封印一毁,唇亡齿寒,冥界所有防护都会随之消失,包括羁押众恶鬼的鬼狱。事实上,两百年前的时候,镇天印的南方部已经出现了裂缝。”司徒月波顿了顿,脸上仍是波澜不惊,“还好发现及时,我把那裂缝给补上了。” “你?!”钟旭双目圆睁,“镇天印历来都是由钟家后人守护的,每个十年之期我们都会以自己的血液巩固封印,你又不是钟家人,如何能修补?!” “哈,听你的口气,活像我抢了你们天大的功劳一样。”司徒月波言带调侃,道:“你自己也说了,你们的力量,充其量也只是巩固‘罢了’,镇天印若真出现了裂缝之类的大问题,就算你们钟家上下把血流干了,也无法‘修补’,懂吗?!当初钟老鬼给你们定下的十年之期,初衷也不过是希望借你们的力量,保养好镇天印,就算不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至少也能延长封印的寿命,不至于被一举击溃。” “那,那牧场,在牧场出现的,移位的北方部又是怎么回事?”钟旭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问道。 “我干的。”司徒月波指指自己,轻笑,“不久之前,北方部也出了麻烦,我一时无法弥合,只得将此部分封印移到牧场,引你们一家到那里,借你奶奶的力量,在北方部上暂时布下一个新封印,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起码可以延缓裂缝扩张的速度,让我有时间完成剩下的计划。” “你……”钟旭眉头一紧,除了个你字,再说不出其他。 现在才知道,自己那场独特至极的婚礼,竟也是他“计划”中的一个步骤。虽然已经了解个中缘由,但是被所利用的事实仍令钟旭郁郁不快。 “还好,虽然我的计划实施得辛苦了一些,到底还是顺利完成。”他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有你做冥王的继任,我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等等!”钟旭似乎对他“总结陈词”的态度很不满意,追问道:“我还是有很多东西不明白。你若要我的性命,为什么早不威胁我?还从头到尾费尽心思接近我,娶我,与我过与平常夫妻毫无二致的生活,这么折腾,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吗?还有,你刚才说花了十六年在我的身上,什么意思?” “你的问题总是那么多。” 司徒月波打了个呵欠,“唉,虽然你是你们家族的最强接班人,可是,要做冥王,仍是差得远呢。” 一阵凉风吹过,他仰起头,很享受似地深呼吸了一口,方才娓娓道来:“当镇天印的北方部出现问题之后,我便意识到,该是找下一任冥王的时候了。寻来找去,也物色了好些对象,最后发现,始终只有钟老鬼的后人方是上上之选。” “就是……就是……我?!”钟旭忍不住插嘴,满脸都写满了不敢相信。
“我最初考虑的,是你姐姐,钟晶。”司徒月波顿了顿,“可是这个想法我很快就放弃了。” 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姐姐,钟旭的心在惊讶的同时,也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你姐姐的伏鬼天资不在你之下,奈何她生性温良,纵是我给了她冥王的全部力量,她也未必镇得住整个冥界。这个险,我冒不起。”司徒月波拨开被风吹到眼前的发丝,狡黠地一笑,“但,幸好还有一个跟姐姐截然相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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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容容
-- 发布时间:2005/10/13 17:0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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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旭垂下头,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问了一个看似与以上谈话毫无联系的问题:“跟我姐姐做交易的人,莫非是……你?” “当我确定了由你做继任之后,跟你姐姐的交易,便是我全盘计划的第一步。”他一点都不否认,而言辞间,却夹杂了几许无可奈何,“你八岁时的那场大病,是我一手设计。然后我找到你姐姐,编了一套让她信服的谎话。最后在她自愿的情况下,取走她身上的所有灵力,封入了你的身体。另外,为了避免出现任何可能影响我计划的枝节,我抹掉了你们全家人对你姐姐的记忆,同时要求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永远保持缄默。” “你,真是相当地残忍。”钟旭抬起头,隔了很久,才从牙逢里挤出话来,“如果你不逼我姐姐离开,她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钟晶的悲惨过往,到现在仍是历历在目。 “也许,是稍微过分了一点。”司徒月波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不过,你姐姐原本便只有二十五年的寿命,就算没有这回事,她的结局也是一样。这便是命数。冥王虽然能掌司生死,却不能干预命数。所以,你不必太过介怀。只能说,你们钟家不是她该出生,该停留的地方。” 这一席话,不是不令人吃惊的。 但是,钟旭的内疚之意,并没有因为知晓了这段隐情而有所减缓。 “既然什么都是你一手设计,为什么任由我姐姐在人间作孤魂野鬼?为什么要让她跟许飞不得善终?”一股怒意袭来,钟旭抓住他愤然质问。 “留在人间不肯投胎,是你姐姐自己的选择。我给过她机会,她拒绝了。本来是割舍不掉对家人的牵挂,没想到这一留,却为她等来了另一段缘分。”司徒月波呵呵一笑,拉下她气愤难平的拳头:“许飞的出现,是我计划之中唯一的异数。我没有料到会有一个旁观者被牵扯进来。” “许飞……”钟旭松开了手,“你也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吗?” “起初,我也未能识穿许飞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司徒月波耸耸肩,而后扭头看着钟旭,“还记得你住院时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吗?呵呵,就是许飞化成我的模样向你求婚的那个。” 那个梦?! 那么深刻而怪异。 钟旭当然是记得的。 “在那个时候,许飞想取你性命的心到是真的。若不是我从中阻挠,以他旁观者的能力,你的魂魄早就成他的囊中之物了。”司徒月波收起笑脸,很认真地说。 回想往事,因为惊讶,钟旭的舌头怎么也利索不起来:“梦,梦境里,梦境里那道无形的……,莫非是你……” 她清楚地忆起,在那个事后让她恼羞成怒的梦里,在装成司徒月波模样的许飞就要得逞的时候,及时将他们二人隔开的无形屏障。 “不在你身边,并不代表我不能保护你。”他的目光在钟旭脸上停留了许久,半晌才移开,“不过,这个插曲到是为我引来了,准确地说,是为你引来了又一股可为己用的强大灵力。” “为我?”钟旭盯着他的侧脸,越发大惑不解。 “不为你为谁?!既选定了你做继任,当然就要想尽办法栽培你啊。”司徒月波双手撑着栏杆,轻轻晃动着悬空的双脚,神态颇为悠闲,“从你第一次抓鬼开始,你每收伏一个鬼魂,它们身上的灵力就有一大半会自动输入你的体内。你对付的对手越厉害,你收获的灵力便越多,这也是你近几年来,灵力突飞猛进的原因。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当我认为你的热身运动已经足够,体力精元灵力都已经成熟到可以承受来自冥王本身的强大力量之后,我便以这个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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